弥山,山脉盘桓,轻叠数重,那座座峰顶云海翻腾,烟波缭绕,阳光透过云层折射出斑斓色彩,映在山顶,山腰,如梦似幻,远眺只觉是世外仙境,可身处其中却是另一番光景。
虽是艳阳高照,却冷得出奇,风沙弥散,阴冷刺骨得好似无数银针,直挺挺得扎进骨血,一阵酸疼湿寒,跋涉的商旅路人无一不抱怨连连,却也只能裹紧外衣,加紧赶路。
风沙之中,驶来一驾马车,马蹄哒哒,由远及近……
“这弥山的风着实是大得迷眼睛?”
老人衣衫褴褛,抽了口烟袋,独自喃喃道,裸露的皮肤已被冷风洗礼得通红,却丝毫不畏寒,眼神如鹰般锐利。
“老人家有所不知,这弥山可邪得很,这大热天冷得冻人不说,你看那远处的风沙暴,常年就是这样”驾车的汉子一身厚重棉袄,脸上冻得通红,哈着气扯着缰绳答道。
老人面上淡然,似是不为所动,轻哼了一声,瑟瑟的风掀起他破旧的衣衫,手臂上的伤疤若隐若现,径自闭着眸子,耷拉着腿,好不自在。
赶车的汉子没听到后头的回答,倒也未介意,继续赶车,只要给钱就行,一家老小便有得温饱。
这沄海大陆多得是奇人异事,神鬼仙族,而这弥山虽邪,只要不靠近风暴中心,绕着走倒也安全得很,几十年间往来商旅皆可安全度过,倒也从未听到有妖邪作祟。
仿佛这风暴阵是为着保护中心山脉主峰而起,诡谲异常,却又经年不停歇。
约摸半个时辰后,他们的车驾距离风暴阵仅百步之遥,隐约可见长驱而上的风沙盘旋交织,刺骨的冷意愈发凛冽,艳阳的光芒已被层层风沙封死,十步之内看不清任何人或景,扑面而来的只有漫天飞沙。
赶车的汉子已将口鼻全然遮掩全副武装,凭借着多年的经验,麻利得控制着缰绳,马儿吃力得前行着。
他想着提醒下车后的老人,毕竟这本就是个运送货物的马车,后座全然无遮盖,这老汉却愿出重金同行,他自然乐享其成,可想着老汉身着单薄,于心不忍。
猛一回头,正欲开口,转而大惊,老人早已不在后座,根本不知何时消失,更不知道去向何方,此时的后座只有两箱运送的瓜果,仿佛从未有人搭乘的痕迹。
他虽心里诧异却不敢停歇,跑过这一小段,风沙就小了,怕是单靠老人这身量会就此被风沙阵掩盖。
他摇了摇头,哎,这年头,到处都是野心勃勃意欲寻找永生之血的异族人,赶车的汉子心下倒是一阵唏嘘,传闻弥山主峰有永生之血,饮之可得永生,几十年来这风沙下埋的白骨早已累累,怕是都已入了几世轮回,却依旧挡不住众人的心魔。
百年来无一人进入主峰,但凡擅闯者皆命丧于外围风沙阵,这些年间倒也有这不要命的武学奇才和小的仙门氏族试着挑战这风杀阵,皆落败。
这风沙阵如刀如针,如雨如丝,避不开躲不及,挡不住也冲不散。
而反观四大仙氏竟无一人踏足,自百年前的大战后,各仙氏皆有折损,元气大伤,这一百年间,各自休养生息,闭关修行,再无波澜。
在这沄海大陆,便是连初生小儿都知那女娲石和永生之血,早在百年大战之时随着宁晤歌战死而灰飞烟灭,哪里还有永生呢?皆是虚无,皆是云烟。
老人手中的烟袋早已熄灭,身上的粗布衣被风沙吹起,黝黑的皮肤上伤痕累累,丑陋得盘踞着蜿蜒的疤痕,而他却悠哉得漫步在风沙中,轻轻掸了掸烟灰,抽了腰际的酒葫芦,咕咚咕咚肆意得喝着。
风沙更好似着了魔般绕着他,分毫未近身,老人眯着眼,眺望着不远处的主峰,擦了擦嘴继续前行。
掐指一算,约摸是时候了,瞬间消失在风沙中……
弥山主峰实则并不巍峨耸立,相比身侧诸峰,反倒矮小平稳,称之为主峰其主要是得名于处在风暴的中心。
老人来到主峰脚下,提了提腰带,将酒葫芦放在一边,盘腿而坐,抖了抖脑袋,老神在在。
突然想起了什么,抽出腰间短刀,刺破手指,待血滴落,双手合十转而交握,金色光阵显现,老人轻咳了声,转而开口念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