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一笙的心头震了震。即便她如今铁了心要和他在一起,但对于当年他会为何不告而别,她的心里也还是会介意。
宁皓琛没听到啜泣声,但肚脐处的那一抹潮湿却是如何也泯灭不掉的。他知道她心里想问什么,但他不能说,说出来她的负疚感会增加,他会心疼。
他既然不想说,那她就不问。叶一笙擦了眼泪,猛然站起来边说边拉着宁皓琛往前走。她这又是唱哪出?他被搞得一塌糊涂。
“我们现在去哪?”宁皓琛以为叶一笙要带着他去见许书记,但看情况又不像。
叶一笙笑着说,“让许书记点头答应还得绕过九曲十八弯、然后再爬蜀道上青天,折腾半天同不同意还不一定,那我还不如去找一尊大佛来管制他,虽说办法蠢笨了点,但绝对管用。”
这一尊大佛除去许家最年长的老爷子,还能有谁?
宁皓琛忙拉住叶一笙,打算把事情问清楚再走,“你去找长辈求情,许书记知道不是会更生气?”
“我不去找爷爷求情。”叶一笙解释道,“把你带给爷爷瞅瞅,能入得了他老人家的法眼,管他是许书记还是叶太后,一切都不成问题。”
叶一笙临时又补充了一些,“我哥是不是找你麻烦了?我都不用猜,这是肯定的。他昨晚肯定找你打架了,他那关你应该过了,毕竟凡事他都尊重我的意见。”
宁皓琛摇头笑了笑,有些事她还真能猜对!
叶一笙纳闷,“到底对不对?!”
宁皓琛笑着点头,他问道,“征得许书记的同意是难上加难,为何那么坚信我能合老前辈的眼缘?”
叶一笙扬起下巴,傲娇的回答,“爷爷最疼我,我带回去的人老人家见了必定高兴。”
他见她如此笃定,便不好意思再驳她兴致。宁皓琛心里隐隐地生出一丝紧张:最疼爱的,往往犊子护得最周全。
许家人最看重的就是叶一笙这个孙子辈唯一的女娃,作为许家最年老的长辈,老爷子对这个孙女的疼爱那可真是没话说。老人家所相中的孙女婿必定得是千挑万选,叶大小姐请这一尊大佛压制的不知是她的老子还是那心心念念的小子。
老爷子隐居的地方很是偏僻,宁皓琛开车绕了大半个易川城才到地方。
初次走过,短短十分钟的路程,宁皓琛心底油然生出一种孤寂的凄凉,进到跟前,见识过“竹里馆”三字,心境顿时与之前大不相同。
见识了青山、低迷了鸟语、促闻了花香、路遇了小溪泉流、脚踩了板石桥路、走尽了崎岖小径才堪堪顿悟“独坐幽篁里”的苍凉。
叶一笙见人在感慨,不想着说几句应景的或者有哲理的话显摆显摆自己的才华,偏偏耍无赖非得揶揄宁皓琛几句才高兴,“宁总,在美国过惯了灯红酒路的奢靡生活,初次来到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是否有些不习惯?”
宁皓琛嘴角偷了笑,他寻思叶一笙准是哪根弦搭的不对又开始抽筋了。其实想想也能明白,这好歹也是她叶大小姐的地盘,不当回地头蛇欺压欺压他这无辜的平民岂不是太吃亏?
叶大小姐又忽然转了性子,柔声道,“老人家没在屋前,可能在后院垂钓。”
她拉着人家的手,边走边说道,“我以前每次来,总会被爷爷赶到一边去。”
宁皓琛心里偷了笑:若不是老人家乱乱哄哄的嫌你太吵,怕把他的鱼给吓跑,又怎会舍得把你赶到一边?
他明明心里能猜出缘由,偏还要装作不解的样子,叶一笙才不会傻到刨坑让自己掉里面。她很乖觉地说,“爷爷别的不爱,偏爱效仿那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这次我学乖,不去惹他老人家不开心。”
宁皓琛不说话,他只是静静地听她讲。叶一笙说笑道,“刚刚我们来的路上,有一个鱼池,你看见了吗?”
宁皓琛紧跟叶一笙的步伐,又随后点了点头。
二人走到了鱼池,叶一笙坏笑,“你一会把那几条鱼给捞上来,晚上送给许书记当见面礼。你都不知道,他打那几条鱼的主意可是好长时间了。只可惜,爷爷看的紧,许书记一直没机会,这次我给讨要过来,兴许见面之后能容易点。”
她越说的轻巧容易,宁皓琛这心底就越容易往外蹭蹭冒汗。他可清楚,这叶大小姐贤良淑德的本事没有,趾高气昂地指使人干坏事可堪称一绝。
这池子里的鱼不过七尾,一条一个品种,随便拎出一条就是有市无价。若真听从了她的意见,估计和老爷子连话都说不上,便直接被轰下山门。
叶一笙见人犹豫,笑着说,“你害怕了?”
自打上了山,这姑娘张扬的性子就一刻也没收敛过。宁皓琛带着怀疑开玩笑的说,“小笙,你如果再帮我出馊主意,长辈们的面我怕是连见都见不着了!”
叶一笙狡辩,“我没有。”
宁皓琛知她在强词夺理,于是说道,“这鱼我们不捞了,行吗!”
叶一笙不答应,“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