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未见许亦时手下留情,宁皓琛也不遑多让。
打到最后结果如何,只能算作是平分秋色。
他二人都很理智,脸上没挂彩,但身体上多多少少都受了点轻伤。
谁输谁赢不重要,关键是一个人的态度。
爱一个人,不是把轰轰烈烈放在台面,也不是把视死如归挂在嘴边,这世间,没有那么多的缠绵悱恻,也没有那么多的生死抉择,爱她不必高于一切,将爱归于原点,时常放在心间慰藉她的心安即可。
许家的姑娘认死理,爱了就是爱了,纵使飞蛾扑火也好过心碎折磨。
放在心尖上疼爱妹妹的哥哥,最是见不得她受半点苦楚,达成所愿需要一场费劲心力的琢磨。这场心血来潮的考验,他算暂时过关。
许亦时收了手,带宁皓琛到一边休息,两个人面对面而坐,许亦时静坐半晌才说话。
他递给宁皓琛一张泛着黄边的白纸,“小笙生过一场大病,她一个人把自己锁在房间,不说话也不吃饭,我带她去看医生,是自闭症,即便好了之后也有复发的可能性。”
那张纸是医生的诊断证明。
宁皓琛的教养极好,双手接过那张纸,当看到上面日期的时候,他的那双手不由得不听使唤,一张单薄的纸被他颤巍巍地捏着,当他试图再重新确认一遍时,醒目的日期文字刺得他一阵心乱如麻手脚冰凉。
看见宁皓琛的脸上闪过一道惊张失措的慌色,许亦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寡淡笑容,他沉声道,“小笙满心欢喜地去伤心欲绝地回,她的柔情以待依旧换了一个无影无踪的你,我从未想过她的苦心追回最后竟落了个这般结果。”
宁皓琛低眸,静默不语。
许亦时见他没有丝毫要解释的样子,他又沉了沉气说,“林陌得过同样的病,心理医生是他介绍给我的,也是我托他照顾小笙的,她当时受了情伤曾一度走不出来,林陌和小笙在一起经常斗智斗勇,帮她转移一部分注意力对治病有好处。”
宁皓琛的心里像是被堵了一块大石头,上不来也下不去,恐怕用多少种语言也代替不了他此时的感受。
叶一笙治病的那段时间的是宁皓琛人生中最难熬的时刻,他躺在异国他乡的病床上与死神搏击,差点与生还失之交臂。他醒来以后忙着处理宁氏遗留下来的烂摊子,等他搁置下来真正能面对他们之间感情的时候,她与他已成为陌路。
宁皓琛想过要去解释清楚,可他因为虚晃的表象害怕,他不敢,也正因为他的懦弱不敢,多年害了自己也更害了她。
夜深人静,他回忆了她多少次明媚张扬的笑容他就痛彻心扉了多少次,那种痛可谓是歇斯底里生不如死,宁皓琛讽刺的笑容抽了几抽,他可真是自作自受。
许亦时的眉头皱了几皱,他冰凉的话语中透了几丝冷意,“我想过你会回来,但我没有想过你回来你俩会这么快又在一起。”
宁皓琛的一只手搭在桌子上,手背上的青筋无端的跳了两次,他的另一只手不由自主的动了两下,似乎无处安放,整个动作篇幅不大,却无不显示他焦躁不安的情绪。
“若不是看在你当年救了小笙的份上,我绝不再让你有机会接触她。”许亦时的语气散落在空气中直击心灵最深处,他说得有多无力就代表着他的情绪有多无奈,足见他对叶一笙有着无尽的疼爱之心。
宁皓琛敛了心神,说的话中带着虚妄的无力,“从前种种皆是我的过错,是我强求给了她机会却没有保护好她,相信我,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处理好,六年前的事情绝对不会再上演一次。”
许亦时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似乎是对这一番话有了重新的考量。
许亦时派人详细调查过六年前事件发生的前因后果,宁皓琛已经做了最好的选择,他不是过错方,但依旧把责任悉数揽到自己身上,并且面对许亦时的指责没有寻找任何理由的辩解,单看他的这种担当,足以叫人欣赏。
再者,许亦时私底下为难过宁皓琛,再次见面他没有心生怨怼,依旧温和客气礼敬有加,单单这份气度可不仅仅是假模假样就能装出来的?
人们常说,一个爱你懂你的人绝对会爱屋及乌,显然,宁皓琛绝对是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