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淇要谈的事,是私事,不适宜旁人在场,许亦时非常清楚这一点,但他没有挂电话,而是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很明显,他不介意谈话的内容让电话那边的人听了去。
由此可以看出,那个人于他而言,一定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是一个极特殊的存在,在其心目中定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具备这种资格的人,左右不过三种类型:一是血浓于水的亲人,二是知己好友,三是欢喜的人。
现在看来,应该是第三种类型的人。
步淇觉得,他正和那个欢喜的人打电话,她就这样贸然地进来了,太不合规矩,她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在扭头的那一瞬,步淇原先所有的隐忍与委屈一下子就像海水般涌上心头:是,她承认,她嫉妒了,但这并不代表她认不清楚事实,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他,是心头最遥不可及的幻想,是心底最柔软而又温暖的存在。即便是他不爱她,可能永远也不属于她,但也阻挡不住她爱他的那颗心,也许她可以爱他一辈子,但不能强制他爱她一辈子,喜欢不是占有。
许亦时见步淇逃命似的躲开,微微的叹了口气,轻轻唤住了她,“小淇,小笙是我的妹妹,你也是我的妹妹,这点自始至终从未改变。你性子沉静,素来不喜争强好胜,这点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我知道,自上一次事后你便一直避嫌,你大可不必如此,你从未做错过什么事,这点你问心无愧。”
步淇喜欢许亦时,而许亦时有喜欢的人,拿她当妹妹看。正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大抵就是如此。她虽无心插足两人之间,但这件事却在她心底落了根,她时不时压抑着苦痛,他不忍心,解铃还需系铃人,有些事,还需敞开了心扉说清楚了较好。
步淇怔了神: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她从来都无意于插足他们之间的感情。她于他而言,是同阿笙一样的最疼爱的妹妹。有的时候,得不到并不意味着失去,没了爱,还可以收获人世间最至纯至善的亲情,何尝不是一种得到,一种幸福。
步淇想清楚这一点,转身笑了笑,笑得是那般自在畅意,再也没了刚才那般别扭中带着矛盾的纠结。
这笑中不再带任何的压力束缚,许亦时冲她会心一笑,说,“小淇,请坐。”
步淇淡淡一笑就坐,许亦时见她不再带有任何的压力束缚,欣慰地笑了笑之下不由得感叹:她聪慧、通透,会找到比他对她更好的人。
步淇就坐以后倒也利落,直接开门见山地问,“您明知道林陌对阿笙不怀好意,为什么还要如此放任下去?”
许亦时在步淇对面就坐,抿了一口她刚刚沏好的茶水,他道,“这个问题,你不是第一个问的。”
步淇笑了笑,很自然的说,“竟然还有别人跟我问同样的问题,这说明林总的心思掩饰的并不完美,让我猜一猜,这问题应该是恺哥问的,他把阿笙当妹妹看,又和林陌接触的比较久,大概可以看得出些苗头来的。”
她能猜的出来,许亦时倒不意外,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之后又语重心长地说,“小淇,你和小笙关系好,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这点我很欣慰,但她不是小孩子了,应当有自己的思想判断能力,有些事,我们不能总替她做主。”
前日,步淇除了用叶一笙的手机接通林陌的电话外,还翻看了那上面的通话记录。依照她的聪明才智,大约能推断出叶一笙在案子被否了的情况下,也只能把目光转向了宁氏集团,求陆子乔帮忙。
好巧不巧的是,步淇前几日从西藏回来时恰好在易川机场遇见了宁皓琛,那么多年的友情,她一直知道叶一笙心里想要什么,所以如此机缘巧合之下,步淇偷偷地给陆子乔通了电话,露了一些底,以便于间接的成全这对多年爱而不得的情侣。
陆子乔确实也不赖,利用手底下的人脉关系把云溪前前后后的事情查了个透彻,凭此为要挟,捏住叶一笙的把柄,让她不得不按照他所提要求答应合作。
这话中暗示着些什么,他似乎知道了她暗中戳和两人在一起的事。他没挑明,她也没必要急着承认,因而步淇淡淡的转了个弯,笑道,“不替她做主也行,难不成放任林陌如此胡作非为下去?”
“胡作非为?”许亦时小声叙述了一遍,他大概觉得这个词用的有些重了。
许亦时略微顿挫,不赞同地摇摇头,思付良久才缓缓开口,“千百个读者对应着千百个哈姆雷特,事情总不是以偏概全来得好,这就像是每个人所处的生存环境一样,百余人的生活环境总不能代表着绝大多数人的家庭环境。
我知道你、吴恺、小笙、甚至包括你阿姨在里面,都对林陌有着很深的看法,但这并不妨碍他在我的心目中的印象。
他是一位极出色的商人,或许现在有些事还未能显示出来,等到以后,我相信他会是一位非常好的、对家庭负责的男人,况且我和他的关系就如你与小笙的一样,相交多年,我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