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府上有什么大事发生?一并说来!”公子敖口气不善地问。
武趵察言观色的功力何其老道,一看形势不妙,知道说实话必然惹公子敖不快,小眼睛一转,上前作揖道。
“回禀公子,公子不在期间,府中确实发生一件大事,有刺客连续两夜偷袭公子府。第一日那人直奔府库,误导侍卫有窃贼,第二日借火烧府库混乱之机,探查兵器库。这名刺客行踪诡秘,武功高强,看其意图,是想探清公子府实力,其心不可小觑。可惜,趵无能,没能抓住刺客,请公子责罚!”
子奕几不可闻地弯了下唇角。
公子敖凶多吉少地沉默着,过了许久,抬眼扫了眼众人,视线落到一直没开口的崔璞身上。崔璞不是郚城大臣,公子敖从对他轻视,慢慢到信任倚赖,现下以礼相待。他三十余载顺风顺水,就没遇上这么棘手的问题,堂中大臣只知左右推诿,却没一人拿个像样的大主意,竟对他一个外人生出期望。
他压下焦躁的性子,极力恳切地问道:“崔大人泰然自若如斯,可是心中有何妙计?”
子奕这才抬起脸来,淡然一笑,语出惊人,“将要登顶之人,权势自然越来越大,公子何须忧愁?”
众人惊住,而后一片嗡嗡声泛滥开来,像是捅了个马蜂窝。
公子敖瞳孔一收,犹如一瓢凉水浇在狂躁的心肝上,心肺瞬间沁凉沁凉的惬意。心道:一句话说到点上!真是何以解忧,唯有崔璞。能懂自己的,唯有璞也!
他心中窃喜,面上故作无动于衷,“此事尚无定论,崔大人此话可不能乱说。为今之计,还望崔大人能为我出个妙计,躲过父君责难才好!”
堂上人多眼杂,子奕睿智地点到为止,他心中明白,自己的话已经让公子敖动心了。
“纪君既然忌惮公子权势,公子不妨示弱,将东郊出土的宝鼎送入都城,再以鄑城的珍奇珠宝收买国君宠爱的尧姬,让她从中调和,扭转纪君心意。”
公子敖精神一振,深以为然,他怎么就没想到天赐的宝鼎有机会能救他一回!真是天不亡他!
大部分朝臣为这个主意点头称赞,罗友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却说不上来,一时间哑口无言。
章沛突然大声道,“这个出使之人,不会就是崔大人你吧?谁不知你和弋匡私底下交好,他还要将妹妹嫁给你,你带着大批财宝去纪都,谁知道你还能不能回郚城?毕竟卷款潜逃的事你在齐国就做过一回!”
公子敖为之所动,心生忌惮,大手一挥,扶额道,“容我再想想。今日不早了,众位大臣先回去吧。”
侍卫将大门敞开,朝臣鱼贯而出。
晏傲雪穿过人群看到高坐堂上的公子敖。他周身布满暴风雨来临前的阴沉,粗大黝黑的手按捏自己的鼻梁,遮住半张狂妄自大的黑脸,虎头燕额,粗重的浓眉,突眼暴睛,蒙上黑巾,正是记忆里畅快砍杀无辜村民的刽子手头领的样子。正是这个人,骑在高头黑马上,扬起重剑,发号施令,大喝一声“杀!”……
她按住胸口的箭簇,几乎按捺不住心中杀意。
子奕从堂上出来,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她,向她走了过来。
晏傲雪垂下眼睑,躲避他的视线,不让他看清她的想法。
“杨夫人,我们进去吧。”
子奕觉察出她的异样,皱起眉,看着她牵着姜琦与杨夫人一同迈进安顺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