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龙看了一眼陈清凡,见他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心中的厌恶陡然更深了几分。
胡周以为陈清凡不知道西夏骑兵的厉害,赶紧站了起来,对陈清凡说道:“陈老弟你有所不知,西夏本是游牧民族,马背上的功夫一流,那浩元善号称西夏第一勇士,麾下的将士更是精锐中的精锐,守城还能凭着城墙坚固抵挡他们的铁骑,如果出城迎战,步兵直面骑兵,那就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啊!”
赵龙被胡周当面反驳,脸上挂不住,情绪激动地说道:“你们想要窝在城里死守我不反对,但我赵龙是铁铮铮的汉子,做不得这么窝囊的事!当年朱昊天元帅在世的时候,就带着五万的人马打退了西夏,要像你们这样,新华早就灭亡了!”
胡周是个性子暴烈的人,看这个赵龙本就不对眼,当下跳了起来,恨不得冲上前将赵龙暴打一顿:“纸上谈兵谁都懂,就你也配和朱元帅相提并论?”
帐内一时闹得不可开交,范仲明老成持重,这边劝着赵龙好好坐下谈,那边又苦口婆心地让胡周少说两句,只有陈清凡安然自得地坐着喝茶,浑然没有想要为谁说话的意思。
朱玉婷对陈清凡还是有几分信心的,既然他提出了出城迎战,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当下大声地喊道:“你们吵够了没有!”等帐内重新安静下来,才对陈清凡问道:“不知道我们的参谋将军,赞成开城迎敌是有什么好的对策?”
陈清凡放下茶杯,正色道:“其实我更同意胡总兵的建议,死守城门!”
赵龙原本还以为陈清凡会赞同自己,听到陈清凡突然又变卦,心里的鄙视又更甚了一分,狠狠地骂出了声:“墙头草!”
习惯了陈清凡的说话方式,朱玉婷知道陈清凡总喜欢这么吊胃口,无奈地看着他,坐等着他的解释。在座的胡周和范仲明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刚才这陈清凡不是才赞成出战,怎么才一会工夫就变成了守城了,这个参谋将军是不是说话做事太儿戏了点?
陈清凡也不理在场的人神态各异的样子,解释道:“既然赵总兵坚持出城正面交锋,那么我们也不应该强加阻拦,所以我的建议是由他带领麾下的五千人出战,火器营抽出一半的火炮为赵总兵掩护。”
胡周赶紧出面阻止:“陈老弟,这么做会害死那五千个将士的,就算拖住了浩元善的铁骑那也是得不偿失啊。”
陈清凡笑了笑,继续说道:“刚才朱将军说过,杨元帅并没有要求我们能保住瓜州城,只是要我们尽可能多的消耗掉西夏军,那么瓜州城我们不仅不能守,还要主动让给浩元善!”
“什么!”
胡周,范仲明和朱婷异口同声地喊道,就连赵龙也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看着陈清凡,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位狗头参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陈清凡看众人迷茫的眼神,深深佩服自己天才一般的脑袋:“赵总兵拼得过西夏的骑兵固然好,要是拼不过就假装败逃,进了城中由胡总兵接应。到时再假装一番拼杀,然后撤入街巷,只要浩元善上当进了巷子里,骑兵跑不起来自然就成了火器营的活靶子。”
“妙啊!”胡周赞赏地拍着手,对陈清凡这招请君入瓮的计策甚是欣赏:“我胡周第一个赞成陈老弟的计策。”
陈清凡的计策妙是妙,可惜一旦浩元善发现异常,放弃追击,那么这瓜洲城等于拱手送给了西夏。朱玉婷仍有些不放心,补充道:“如果浩元善不进街巷的话,我们的计策就彻底失败了,这个风险会不会太大了点?”
一直在旁不说话的范仲明也赞成朱玉婷的意见:“如果死守我们还能在损失最少的情况下消耗西夏大军,主动出击虽然有奇袭之功,但是如果失败了,那在元帅面前我们可就成了罪人,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的好。”
陈清凡用手指了指赵龙,提醒道:“这可是我们赵总兵立的军令状,我们怎么能不全力支持呢!”
赵龙哼了一声,并不搭理陈清凡。
陈清凡继续道:“大家不要忘了赵总兵可是西王府的小王爷,甚至很有可能成为未来西王的继承人,如果让浩元善知道第一战就能抓到新华朝的皇室宗亲,那你说他作为西夏第一勇士还会顾虑那么多吗?”
被陈清凡这么一提醒,在场的总兵千户都频频点头,纷纷交头接耳的商议,片刻钟后作了一致的决定,通过了陈清凡的这个伏兵计划。只有赵龙脸色又青又白,自己跳出来信誓旦旦的要出城迎敌,如今也只能吃下这份苦果。
清早天刚蒙蒙亮,东方的一抹鱼肚白渐渐放大,紫色的太阳冉冉升起,阳光在这片荒凉破败的土城中赶走了一夜黑暗,洒下了一方光明。
西夏的士兵在营帐前刚完成集结,就从瓜洲城里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杀喊声,这些年来,已经习惯了进攻的西夏大军,压根想不到新华朝会放弃自己最占优势的守城,转而选择在平地上和西夏的骑兵拼杀。
浩元善对新华朝的将士心中很是轻蔑,但是在战场上瞬息万变,既然新华朝敢主动迎战,要么指挥官是个傻子,要么就是新华有信心打得赢他麾下的战士!后援的大军两天后就能到了,只要守住等到李元昊的大军到来,拿下瓜洲甚至庆州府都是轻而易举的事,现在只求稳,不用急着立功。
浩元善想明白这些利害关系,不敢怠慢,集结将士向瓜洲城方向迎敌而去。
赵龙全副武装,身着白色铠甲,胸口挂着护心镜,在军队中很是显眼,临出瓜洲城的时候还回过头向城墙上的朱玉婷挥舞着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