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胜利也没有了平时的嬉皮笑脸,目光抬起看向北方,忽然开口道:“十五万人,比我军多太多了,如果正面交战的话,我们绝对不会是对手。”
许刚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回身走到几案边坐下,伸手揉了揉紧蹙的眉心。
许久,许刚开口,声音带有一丝疲惫。
“是啊,所以这次大战,对我北军是一个非常严峻的考验。无论是你我,还是这十万北军,甚至是陈寒将军,都随时有可能将命留在战场上,所以我才会叮嘱你照顾那个小家伙,如果小家伙将来真的可以独当一面,那么就算我们都死了,北军也不至于太过沦落。”
王胜利沉沉点了点头,忽然开口问道:“陈将军打算怎么办?”
许刚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开口说道:“我也不知道陈将军的想法,但是他对陛下旨意一向遵守,哪怕知道此次败多胜少,但也没有说什么。”
“真是胡来!”王胜利有些恼火。
许刚瞥了一眼王胜利,摇摇头说道:“这虽然是陛下的旨意,但是,是由镇南将军风侯提出来的。”
“风侯?”王胜利恼火挥了挥手:“他知道草原士兵有这么多,还提议让我们过来,这不是让我北军送死去嘛。”
许刚点了点头,迟疑片刻开口说道:“听说风侯得到的消息是草原人只有七八万。”
王胜利愣了愣神,随后开口嘲讽说道:“风侯的探子估计是一群睁眼瞎。”
许刚微哂一笑说道:“如果说这七八万是这几日里出现的呢?”
“不可能。”王胜利果断一挥手否定:“七八万人不是一个小数量,无论粮草用度还是来往调遣都绝对会有迹可循,不可能绝对保密。”
许刚听到王胜利的话,低下头沉默片刻,忽然抬头问道:“那如果,是有人虚报了军情呢?”
王胜利愕然,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开口道:“这,这倒是可以说得通,但是。。”
许刚摆摆手,止住了支支吾吾的王胜利,轻叹一声开口说道:“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许刚招手让王胜利凑近,缓缓开口说道:“三年前剑州叛乱,我军前往镇压,死伤无数,一开始接到的线报上说是叛军只有两万人,可是最后才发现,足足有四万精兵。”
“那一仗我们死了太多人,我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好像有人在故意设计针对我北军。”
许刚想着三年前倒在战场上的无数同袍,心底一痛。
“自从云将军叛乱被诛之后,所有事情都开始发生变化,我北军一批优秀将领损失殆尽,而后,陈寒将军来了。”
“我一开始以为陈寒将军是陛下的人,故意使我北军衰弱,后来发现并不是。想让我北军衰弱的,另有其人。”
许刚和王胜利对视一眼。
“风侯。”王胜利声音干涩。
“不错,你不觉得太巧了吗?一切都太过巧合。九年前,云棱将军突然被揭发叛国,死无对证,仅仅两封书信从前线传回。后来剑州叛乱消息传来时,风将军自称卧病闭门不出,陛下不得已令我北军出战,那一战我北军损失惨重。再到现在,风侯主动要求对阵梁军这块硬骨头,把好揉捏的软柿子留给我们。”
许刚声音沉冷,目光微寒:“风侯生性心胸狭隘,做事也不是肯吃亏的主,这一次他却主动要求去打两路敌军中最强的那一路,你不觉得有些太怪了吗?”
王胜利怔然开口:“除非,除非他知道草原人的数量并不是七八万人,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刚沉默片刻,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如果只是为了打压我北军,那么大可不必如此,云棱将军已经死了,国内再无人可以威胁到他,他的地位已经足够稳固,没道理对我北军死咬着不放。”
王胜利默然,许刚揉了揉眉心,片刻后挥手说道:“你去吧。”
王胜利行礼告退。
走出帐外,王胜利并没有回到自己营帐中,而是在军营里漫无目的行走。
初春料峭春寒,空气微冷,王胜利迎着晨光看着一座座军帐,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士兵操练声音,想到这一战又会有很多同袍留在那片战场,心也不由得冷了下来。
北军将士百战不惧,死有何畏?但是王胜利很怕没有道理地死去。
死在烽火沙场上是荣耀,可是如果死在另一处看不见硝烟的战场呢?
王胜利想到已经死去的云棱将军,心里暗叹一声。
那处看不见硝烟的战场,远远比烽火弥漫的沙场更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