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夙在京中兜兜转转,从募兵处回到了北城小巷里,推开某扇门而入。
院内,坐着比起八年前衰老了一些的杨老虎。
云夙八年前跟着杨老虎进山以后,杨老虎便开始教习少年箭法,两人按照杨老虎往年的惯例,春夏秋天在山中打猎,冬天回到京城中过冬。
今年开春,杨老虎因为生了场病,便在京中多逗留了几日,病好后,一老一小两人不约而同地决意多在老人家中休养几日,避避料峭的春寒。谁料正巧赶上了外敌入侵,北军招军。
此时杨老虎听到了门口处动静,知道是云夙回来,便随意问了一声:“报名了?”
云夙点点头。
“唔,那就行。”杨老虎没有多说,端起酒碗回了屋。
时间回到两天前。
“杨伯,听说北军要去北边了。”云夙向一旁正喝酒的杨老虎说道。
“嗯,我听说了,北边草原那帮兔崽子又他娘的不老实了。”杨老虎抬头喝了一口酒,忽然表情微异看着云夙说道:“说这个干什么?”
云夙低头扒了几口饭,沉默片刻抬头看着杨老虎说:“我听说北军现在正在招募新兵,我想去。”
“嗯?什么?”杨老虎放下酒碗。
云夙见到杨老虎反应也不意外,低着头自顾自继续说道:“我父亲传闻当年就是在军中叛变,但是我总觉得这件事发生得太过蹊跷,而且最后的处理结果也太过草率,所以一直想要查探清楚当年的事情,正巧现在赶上北军募兵,所以我。。。”
云夙顿了顿,看了一眼凝神思考的杨老虎,沉声继续说道:“所以我必须要去,即使不为了调查当年的真相,自从当年父亲走后,北军中有了太大变化,九年前,三年前,都死了太多人,这些都是因为父亲的死而引起的,我想我必须要去做点什么。”
杨老虎放下酒碗,瞥了一眼云夙尚有些青涩的脸,放下酒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虽然是个大老粗,平日里大大咧咧,但是也能看出云夙心里有事。
少年时常会在溪水边出神思考着什么,偶尔会看着远远的灵安城发呆。甚至吃饭时也会心不在焉。
杨老虎当年带云夙出城,便是想要让少年开阔一下心境,谁料想这八年过去了,少年一天天不断长大,但是心里始终还是放不下那个结。
但是,林老头临走之前可是亲手将少年交给他,他也许诺不会让少年出事,这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少年有了个三长两短,他怎么和九泉之下的老人交代?
云夙看出杨老虎的担忧,沉默片刻后出声宽慰道:“没事的,杨伯,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但是您这些年教我的刀法箭法,应该也足够我在战场上保命了,您就让我去吧,我真的想去看看,哪怕最后的结果是我最不想要的,我也心甘情愿。”
杨老虎听到少年此话,本来想好的说辞一时怎么也无法说出口,两人陷入了沉默,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久,杨老虎打破沉默,看着云夙眼睛说道:“云小子,我知道你心里决定的事,老头子我想拦也拦不住,罢了,你要去就去吧,但是你记住,老林最后的愿望就是希望你好好活着。”
杨老虎声音微沉,端起酒碗却没有喝,沉吟片刻后说道:“云小子,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想给你父亲你全家人,还有你自己一个交代。但是你别忘了,你,还有我,都差老林一个交代。你若真的没能回来,那我就算死了也无法面对老林,你明白吗?”
云夙点了点头,说了句明白。
“嗯?”杨老虎皱了皱眉,不太满意少年的答复。
云夙抬头,看着杨老虎眼睛许诺道:“杨伯,你放心,等我查出了父亲当年的事情,就会回来。”
杨老虎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端碗回屋。
“还不快滚去报名?”屋里传出一句怒吼。
云夙感慨笑了笑,大声冲屋里回道:“好嘞!”
杨老虎透过窗户,看着拿刀就要走出院子的云夙。八年时间过去,少年高壮了不少黑了不少,脸上也多了几道疤痕,看起来很是阳刚。
果然还是长大成人了啊。
杨老虎撇撇嘴,扭头出屋走到院子里,端碗酒坐着等少年归来。
回到现在。
杨老虎看着少年和自己打了个招呼,就沉默走到院子里劈柴打水翻晒腌菜不停忙活。
半晌,少年满脸汗水回到屋里,冲杨老虎说道:“杨伯,我想了想,要不您先在这边住一段时间吧,等我回来了再跟您一起回山,这柴我也劈了,水我也打了够半个月的了,腌菜和肉都搁在厨房了,您看您?”
杨老虎斜了一眼恬着脸卖乖的少年,鼻腔间冷哼了一声。
“怎么着,小子?看老杨我老了腿脚不行,怕我回山被狼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