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灵安城北城处。
杨老虎靠着门眯着眼,看着院子里练刀的云夙。
当日,杨老虎和少年一起安葬了老人,回来后,少年练刀就越来越刻苦,有时候杨老虎刁难一下,少年也一句话不吭的照做。
一个月的苦练,少年的刀法已经颇有了几分气势,有时候杨老虎也会看的咋舌。
果然是大江后浪推前浪,老杨我被拍死在沙滩上。
杨老虎打了个冷颤,默默心想,老林啊老林,我现在可暂时还不想找你去呢,更何况是被大浪拍死,太丢人了。。
杨老虎收回心神,专心看向少年。
云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目不旁视耳不旁听,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锻炼,少年的力气已经大了不少,提着满满两桶水可以毫不费力地举半个时辰。这情况看的杨老虎连连暗赞后生可畏。
练刀有多辛苦,云夙冷暖自知,一方面,刻苦锻炼是为了不辜负老人赠给他的刀,另一方面,也是心中郁闷却无处发泄,所以刀光中自然带一丝凌厉气势。
杨老虎自然看得出来少年行刀时的一丝狠劲,看着院中少年脸上的汗水和眉心处的一缕积郁,叹了口气。
当初小夙还说他的刀法像是市井流氓打架一样,一个看不顺眼就要砍人。可现在看来,这小子才更像是一个择人而噬的幼虎。
虎父无犬子?
杨老虎将脑海中云棱的样子和少年的样子重叠在一起,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云棱将军纵横沙场,更像是百兽之王一样的气质,冷静沉着,刚烈光明。
云小子更像一只行走在夜里的幼狼,笨拙压抑着心里的阴郁狠厉,择机而动。
杨老虎想到云夙的遭遇,感叹一声,其实这也是情有可原。云小子这么小的岁数,一直待在家中,突然有一天家中惊变,一时间肯定难以接受,而幸好有了林老头的悉心照顾,才没有疯狂或是心死成灰。
只是现在,林老头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把这小子毫不犹豫地交给他一个大老粗来照顾,真是极其熟悉的极其果断干脆又极其不讲道理的作风。。。
杨老虎在心里狠狠腹诽着某位老人。
云夙练完了刀,扭头看到一旁呆呆站着的杨老虎,看着他脸上不停变幻的神色,只觉得十分有趣。
两个人谁也不吭声。
杨老虎默默腹诽完老人,才诚恳认识到其实自己的腹诽很没有道理,而如果让某位已经在九泉之下的老人知道自己真实的心理活动,说不定会在某个夜晚回来跟自己好好讨论一下什么叫道理。
想着这些有的没有的,杨老虎瑟瑟摇了摇头打了个冷颤,扭过头看见云夙正在一旁好奇盯着自己。
杨老虎看着像是想从自己脸上看出一朵花出来的云夙,知道自己刚才的心理活动已经完全表现在了脸上,而又刚好被这小子看到。
杨老虎有些羞愧,羞则易生恼。
杨老虎有些恼火地瞪着云夙,伸手一指井边的水桶:“看什么看!锻炼去!”
某少年瑟缩了一下,乖乖跑去提桶打水。
杨老虎看着少年背影,噗嗤一乐。
晚饭时间,两人坐在桌边
杨老虎咂巴着嘴里已经连着吃了好几天都要吃吐了的野猪肉,抬头看了一眼面色发苦的少年。
“他娘的,真后悔没有多带点别的肉过来。”杨老虎咬着肉,含混不清开口说道:“云小子,你想不想吃点别的?”
“别的?什么?”云夙的脸从盘子里伸出来,抬头看着杨老虎。
“什么老虎啊,狍子啊,鹿啊,獾子啊。那滋味,贼香!比野猪肉好吃一百倍,你想不想吃?”
杨老虎坏笑着诱导少年。
“唔。。想吃。”云夙迟疑回应。
“好!云小子,等开春了,咱们就回山里去,老杨我教你打猎!”
杨老虎得到少年回复,嘿嘿一笑。
少年听到此话突然沉默,脸又埋进盘里闷闷啃肉。
“怎么了?”杨老虎看着沉默的少年,开口问道。
“真要走吗?”少年声音闷闷响起。
“那还有假?云小子,你想想,这天下这么大,你还能老是在一个地方待着?再说了,地方也不远,离城也算近,出去好好透透气散散心多好,娃娃你没杀过生吧?”
“没有。”云夙回应。
“没事没事,去了山里老杨教你打猎,跟你说这打猎啊,是甭提多有趣了,要不老杨我干嘛非得在山里待着,城外那十里大山都是我的家,多宽敞,想在哪睡在哪睡,哪里都是家!”杨老虎挥手,样子好不洒脱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