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老能不能别这么偏心啊,同样的主意,我出的就是狭促的,陆友财出的就是高明的。
马氏年轻的时候跟靳大姐的婆婆郝婆子因为田地的边界问题生过矛盾,当时吵得挺厉害的。
这么些年过去了,还是听到她就鼻眼滴醋。
何小西也听干娘提过几次。干娘家的地跟郝婆子家的地连边。
郝婆子家每年种地的时候都要把两家地中间的堰埂子挖一些去。
几季子下来把一米宽能走独轮车的堰埂子挖得只剩一扎多宽,人走上去都站不稳当。
马氏就找郝婆子理论:“两家的堰埂子,你想挖就挖你那边的,挖你自己家的五十公分是你的自由,但是我这边的五十公分你凭什么挖?
另外,剩下的堰埂子是我家的地了,你挖了你家的,也不要走我家的地上来。”
马氏说的话确实句句占理。郝婆子没理就开始胡搅蛮缠。
这事闹到最后,险险变成东西村之间的矛盾。
这里面也有何六爷的事。按说何六爷占着西何这边的人望,就该出面替族人讨个公道。他倒好,怕得罪人,装没事人不出头。
还是陆家大宅的人出面,把事情解决的。
勒令郝婆子家把堰埂子恢复了。
所以马氏对何六爷一点好观感也没有,对陆家老宅的人评价颇高。
陆友财占了便宜了,马氏爱屋及乌,再加上丈母娘看女婿的心态,对他是越来越喜欢。
被夸了的陆友财小身板挺得笔直,也不低头含胸了。头也昂起来了。看着倒是又顺眼不少。
小呦被大妞抱了哄睡着了,睡相很好,想来今天的事情对孩子影响不大。
何小西看了她,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柳豆棵还没忘记他的糖火烧呢,拉着陆友财咽哼(哼哼唧唧)着:“十三,我饿了,我要吃馍馍。”
何小西笑了。这个柳豆棵,跟陆友财的儿子似的。
笑过之后,想起他前世的结果,又有些心酸酸的。
最困难的那些年,豆棵家里不管他,摊他的粮食也不给他吃,让他自己自生自灭。
不仅不管他吃,他找到的吃的还要来霸占。
他也能耐,总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法子搞到吃的。
除了货场那里的食堂的大师傅看他可怜,时不早晚给点残羹剩饭之外。
他自己也到山里去挖点乱七八糟的东西胡乱吃吃。
平日里就在铁路上铁轨之间和货场那里捡掉落的粮食粒。踩到泥里的也抠出来。也不管干净不干净瞎吃一气。
麦收的季节,还知道跑到湖区去捡麦穗。一个麦收季捡到的麦穗,收拾出来大半口袋小麦。
他们家靠着他弄回来的吃的渡过那些年月。
他自己也是命大,那样胡乱吃东西居然没生病。
好容易熬到日子好过了,那一年的大雪天,外面大雪纷飞一家人早早关门睡觉了,谁都不知道他没有回家。
豆棵被关在门外进不去家,喊门也没有人理。
那时候人们生活好了,家家户户都不再烧柴火,他想找个柴草垛取暖都没有。
在外面冻了一夜,第二天就发起了高烧。
一家人也没人张罗着给他看病。一场高烧送了命。
智力障碍的孩子,他们的寿命是跟他们母亲的寿命捆绑在一起的。
一旦母亲去世,他们的生命就走到尽头了。
黑鱼以前见过一个阿姨,牙疼乱吃药。好在她妈妈发现及时,才没送命。
老人就叹气,跟黑鱼说:我不敢死,我死了她就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