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使都有何需求不妨说来,俺好差人去办。”曹骥虽是武人,却心思细腻,官位不高,在这种藩国使者面前说话不亢不卑。
副使李恬却指着酒楼笑道:“久闻中原美食风味无穷,靖安君初来大明,想要一尝鲜美滋味,不知可否?”
“二位使者有所不知,待会儿到了北平府衙,贵宾馆自会提供膳食,不过二位若想自己破费,那俺只能先去报备,好尽快回辽东复命。”曹骥拱了拱手,有些歉意地说。
李恬连忙下马,从马背上搭裢取出一大块五六两重的散碎金锭小跑上前,一把塞进曹骥马上的干粮布袋,连声笑道:“曹经历一路辛苦,这些小钱路上好买碗酒喝,万请笑纳!”
“这使不得……”曹骥随手推拒了下便默认了,反正不要白不要,但心里并不是很高兴,这些朝鲜人一路住宿时常打点各处驿站驿丞等官吏,小动作不断,获得了不少大明朝堂消息。
见朝鲜使者的马队向酒楼前走去,曹骥也就转道向北,到北平府衙报备,顺便用膳,不过离开的时候忽然想起路过大凌河时,右屯卫指挥使顾兴福一脸严肃地提醒他,要留意朝鲜使者到北平府后的动向。
于是,曹骥便多了个心思,返程时让随从先出城等着,只带了一名亲兵转回双碾街酒楼外一打听,朝鲜使者的人马都还在后院,不过问酒保和掌柜却言辞闪烁,只说不知道,曹骥只好掏出两块碎银子给他们,这才说朝鲜使中穿着官服的贵人不久前离开酒楼,往西南面去了。
西南面?莫不是燕王府?曹骥大吃一惊,这朝鲜使者真是胆大包天啊,来大明贡马不先到北平府报备然后由官员随行南下,竟然先去见燕王。燕王虽有节制沿边兵马之权,但却没权主持邦国外交,这于礼数完全不合。
曹骥心中犹豫起来,他本不想多事,燕王更是得罪不起,但他是隶属辽东都司,上司辽海总兵杨文是今年新调来辽东的,对朝鲜边防也很重视,这还是要留意一下。
想到这些,曹骥便牵着马一路转到燕王府东面体仁门外,进了沿街一家小酒肆找到二楼沿窗一桌坐下,点了两碟小菜和一壶酒,漫不经心地自斟自饮。
这时他忽然注意到,角落处窗后小桌旁也坐了一名年轻人,也在不时观察着燕王府东面体仁门外,但看那年轻人一身青袍,头戴四方平定巾,虽是年轻读书人打扮,但行为举止有点猥怯,像个下人。
曹骥不由仔细看了几眼,发现喉结不明显,这种要么是女人,要么就是宦官,顿时大为警惕,这要是被燕王府的人发现可就糟了。他正准备起身离开换个地方,不料这时楼梯口又上来一胖一瘦两名中年汉子,那两人一上来立即就将目光扫向了自己和那小宦官一桌,随之又若无其事地移开,在房中间位置一桌坐下了。
看那两人端正的坐姿和脚下的八字步,曹骥一眼就断定,这是军中出来的人,加上那锐利却又显得没焦点,对什么都不留意的目光,恰恰说明他们是个中老手,且很可能是锦衣卫的人。
这下曹骥坐下住了,掏出一把铜钱随手放在桌上,有点提心吊胆地出了酒肆,牵上马快步离开。这时那小宦官也出来了,正在后面远远地望着自己,曹骥连忙一低头,牵马钻进街边小巷,七弯八绕终于出城,再也不想理会这破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