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李芳远与李恬二人果然前来,朱植便在军衙后堂接见,仅让丘世明、曹骥作陪,上茶屏退闲杂人等之后,李植便主动开口问道:“此次倭寇袭击之事是由贵方引起,不但烧坏了本王的船队,还给金州卫造成重大不可弥补的损失,对此贵方难道没什么说法吗?”
这不是朱植想欺负人,事实就是这样,而外交之事自有他的智慧与规则,容不得半点含糊,你如果不口气强硬一点,接下来还谈什么,指望别人老实认错,自动给好处补偿是不可能的,你得要!
“辽王殿下当面,此事下国小王也很惭愧,本想回平壤向大王陈述个中事由,但却领了使命,因此也有些为难。不过这主要是端明翁主的身份引发此事,还望辽王殿下垂怜,先收留端明翁主,待小王回平壤奏明此事,那时大王必向南京致以谦意。”李芳远躬身为礼道。
“这这不太合适吧?”朱植一呆,这让我收留个什么端明翁主?老朱和朝臣会有意见的啊!本来私自与朝鲜接触就有点出格,虽及时与朝庭分说没什么事,但再来这么一出,这事若说小就若说大也可以无限放大,后患可是不便随之摇头道:“不行!这个翁主本王可不能收留,事情是贵方引起,那么本王要看到诚意,至少这事没解决之前,贵方再派使去南京求册封也不可能有结果。”
“辽王殿下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下国小王不敢与殿下攀亲,但也知道殿下母妃与小王的母后神懿王后系出同宗,还请看在这一份表亲关系上先收留端明翁主,之后的事小王保证从中说合,给大明与殿下一个诚实而郑重的回复,你看如何?”
李芳远态度非常诚恳,毕竟出了这事,他面上也不好看,同时觉得也是个机会,他要急着回去对付康氏与李芳硕,可不想在这里拖延。当然了,如果朱植更强硬一点,向平壤发出通碟那就更好了啊。
其实朱植也在考虑要不要这么做,表亲?表亲你妹啊!去年本王就藩的时候你怎么不来送送礼?还眼巴巴跑去燕王府了,他跟你有毛关系啊?你还不是看着谁掌辽东兵权就巴结谁?
再说了,表亲在国事面前有卵用?国事就是国事!一百多村民的伤亡也算是无法弥补了,但朝鲜又是大明的藩国,不是敌国用不着这么狠,否则关系搞太僵也不好,在朱植看来让他们再出点粮食就行了。
如果真再让丘世明向平壤发出通碟照会,那平壤就必须人要顶罪,这正顺了李芳远的意,如此算是干涉到朝鲜内政了,别说老朱怎么想,朱植也不太愿意这么凭白帮李芳远一把还没什么好处。毕竟李成桂年纪大了只想稳住国势,进取之心比较淡,若换了李芳远可就难说了。
想到这些,朱植目光下移,就见副使李恬面露焦虑之色,顿时心中一怔,便问:“那么李评理也是这么打算吗?大明上国向来有君子容人之量,念在此次事情不大,也非使团本意,就以四万石粮食折算一万贯钱作为对死难村民的抚恤,其他的算了,可有异议?”
朱植这么一说,李芳远的表情就有点难看了,以前不提表亲,这时提出来是有用意的,朱植却偏要询问副使,这个李恬是李成桂的人,这时多大的代价也愿意大事化小事化了啊!
有李芳远在,本没李恬多少说话的机会,而且这个靖安君在国内心狠手辣,李恬又得罪不起,此时找不到机会说话,心里正着急,这下又惊又喜,立即起身对道:“辽王殿下处事不惊,诚实待人,有君子风范,下国小使完全同意辽王殿下的抚恤粮食数额,但端明翁主牵涉事大,还请辽王殿下先收留,这送出国门的女子,万万没有再带回去贻笑大方的道理。”
什么鬼?这么爽快?四万石粮食折一万贯钱抚恤一百余村民,再加上作战将士功赏、战船修复也是绰绰有余,但我这节操还是太满,开口开的太少了吧?这样李芳远会鄙视本王的啊!好吧!这翁主本王不要都不行了!这他么要放在后世专业的外交官,我朱植简直要被喷成狗啊!
朱植顿时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可已经说出口了,人家也答应了,再反悔那都成什么事了?
好吧!这这么板上钉钉了,接下来再让曹骥随使团去平壤,把这事情交接清楚,李成桂若不傻的话,一两年之内应该都不会再派使团去南京求什么册封,那就可以继续赚朝鲜的钱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