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中下旬,山东还只是下了一场小雪,当季越冬的皮裘皮衣正好卖,经与齐王朱榑讨价还价,朱植最后以原定的十五到二十贯批发给朱榑一百套加两千散件。
朱榑还想欠帐,说什么等卖出之后再给钱,其实就是想空手套白狼,拿自己的货赚自己的钱。这种事向来是朱植可以做,当然不能容忍别人,好在徐元炳、李子明等人带着车队货物住客栈,没有跟来王府,朱榑不给现钱,朱植就不给货,最后没办法同意次日早上交付两万六千贯现钱。
这可算是皮具厂的开门红了,与齐王谈妥后朱植大喜,在内侍的引路下到端礼门内东侧的长春宫休息,可刚到宫门外,便看见一个粗布衣裙的熟悉身影正拿着扫帚在扫雪,此女不是别人,正是曾在北平府香河驿事件后被送走的韩氏。
朱植一怔,这个韩氏居然混进了齐王府,便将引路的内侍打发走,正要召韩氏上前问话,不想韩氏却主动上前,左右张望了一阵,低声道:“殿下刚才到城郊时,妾身便听王府的官吏命内侍下人洒扫王府各处,说是要迎接辽王殿下,妾身问明了殿下居处,便来此等着,殿下可否随妾身到前面的广瞻仓见一个人?”
“广瞻仓?你是通过王府管仓小吏混进了齐王府吧?”朱植讶然,很快便猜到其中大致原委,又问道:“那当初本王调给你的十名护卫如今在何处?”
“现在天色将晚,广瞻仓快锁门了,殿下随妾身过去一看便知,晚了只怕不好进去。”韩氏说着便在前面小步快走,边回头张望了一下,见朱植跟了上来,便又道:“待会儿殿下回长春宫,他们自有办法送殿下过来。”
朱植虽移步跟上,心里却有点犹豫,但想着这是在齐王府内,那些人与自己并没有什么大仇,应该不至于乱来,于是脚步加快,随韩氏绕到王府外廓墙走道,向前不远就到了广瞻仓的后门外。
门自然是虚掩着的,里面是一个狭长的小院,两边是成排的库房,皆门窗紧闭,里侧有一横排五间房舍,韩氏走到角落小门前回头招了招手便闪身进去了。
此时夜色初临,乌蒙蒙的还有点亮光,但四周静寂无声,三面房舍也没有灯光,这气氛有点吓人。朱植蓦地有点紧张,如果见到了这帮人的正主又该怎么说,让他们效忠自己?似乎是不可能的,说到底这就是一帮脑子进水了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就是让后世传销大神来恐怕也要吐血三升。
对于一些愚昧的人来说,越是虚无飘渺的东西越是让他们执着地追求,不杀生,不吃浑,信弥勒,得永生?这简直他娘的搞笑,如果自己当国,朱植坚信,自己一定有办法将这帮家伙给治下来。
锦衣卫?这个组织其实是一个帝国必须有的安全机构,然而老朱只是用来当玩具,这就很无奈了。朱植在门前侧耳细听了一下,门后没有呼吸声,便走了进去,原来这房间是两进的,后面还有一个小房间正亮着烛光。
空荡的房间内只有一张桌案,一盏烛台,两张椅子,对面站立的韩氏身边,那张椅子上已坐一名年近四十的中年壮汉,其身着青袍,头戴纱帽,眉头微拧,锐利有神的目光带着审视,微翘的右嘴角带着讥讽。
这不善的目光让朱植暗恼,不过他后世什么场面什么人没见过?这种时候多半就是在玩心理战,便不屑地一笑,坦然坐下,静待对方开口。
“首先要多谢殿下救了我这侄女,算是林某欠你一个人情!”良久,青袍壮汉脸色自行缓和,拱了拱手,又道:“不过林某也很好奇,殿下如此做是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