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在屋子里静静地想了两天，这期间，洛卿也没来打扰她，只是每天会在她的窗口放上一支莲花。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师父的意思她明白，可是她过不去心里那个坎。

沈霁月实在看不下去，无视了洛卿不许任何人打扰她的命令，直接进来了，看到她托着下巴，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发呆。

“还没想通？”

“嗯……”

“他不是不介意吗？”

“哥哥，你相信爱情吗？”

“相信。我父亲从小身体不好，母亲明知道他寿数不长，却还是嫁给了他。后来她为了替父亲找灵药延长寿命，遇到妖兽，不慎身亡。所以，我相信世上有爱情。你不相信吗？”

“嗯，是啊，不相信呢……”苏意回头，淡淡一笑，仿佛看破了红尘，“哥哥会不会觉得我很作？”

“不会。”沈霁月知道是因为她从小遭受的伤害太多了，虽然表面随和又乐观，但内心总是缺乏安全感，自己就是怕她一个人胡思乱想才来劝她的，“跟哥哥，说说，你在担心什么？”

“我在想啊……虽然师父现在不介意，愿意娶我，但你说他以后会不会……”

“以后？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

“既然是你自己都不确定的未来，为什么现在就要去瞎想？难道不是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吗？”

“可是人心会变的……”

“你确定他会变吗？”

“我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为何要因为这种不确定的事情而去拒绝一个人的真心？你觉得只要不接受你就不会受到伤害，但你有没有想过，不接受，你或许就错过了一份真心实意的感情？为什么不试试去敞开心扉地和人爱一场呢？或许结果没有你想得那么糟。”

苏意还是有些不知所措，她想去相信，可是却还是害怕被抛弃。

“小意，我父亲因为身体的原因无法掌管家族，所以他小时候，沈家就已经逐渐没落，大不如前了，后来在我少年时期沈家又遭逢大变，那时候诸多事情，非常乱，我看透了人心。从小，我就把重振家族看成去头等大事，所以对自己要求很严。那时，我带领沈家残部躲进了一座深山修炼，无力再分出人手来看管家族地盘，逐渐便被唐家、华家、慕容家吞并了。”

“后来，我带领沈家重新去抢回地盘时，其实仅我和沈家人是赢不了的，还是洛卿他站出来说了些公道话，只是没人听他的，然后他又私下派人帮我抢回来。”

“老实说，我一直以为他另有所图，但当时那种情况下，我没得选择，只能接受他的帮助后再做打算。可是很多年过去了，他从来没提出过任何要求，他派来的人在事成之后也撤走了，只要求我为了维持世家间的表面和平，不要说出他帮过我的事情。”

“我身上背负着整个沈家的希望，所以我不能去轻易相信任何人。一开始，我对他派来的人都抱有戒心，后来，在多次的战斗中，才发现他是真心要帮我。只是他也肩负着洛家的未来，无法光明正大地与我结成同盟，只能这样暗中相助。”

“我曾问过，我们从小没什么交集，为什么他愿意这样帮我？他说，首先他很反感那三大世家这样的作为，其次，他很羡慕我，从小就羡慕。”

“羡慕？”苏意不解，“哥哥小时候沈家不是已经没落了吗？为什么他会羡慕？”

沈霁月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因为你哥哥我从小就嚣张啊！”

“嚣张？”

“嗯，用他的话来说，是我活的真实、随心所欲、率性而为。当然，我的初衷是因为怕被人欺负，所以才故意表现出那样高傲的姿态来。”

“师父他活得不开心吗？”

“至少他不能像我这样任性吧？”

苏意遥遥地看着前方，心里一片迷茫，良久她才开口：“哥哥，你知道吗？在来到这里之前，除了外公，没人爱我，我渴望有人能关心我、爱护我，我努力想要做个受欢迎的人。我倾慕师父，但从没奢望过得到他的爱。可如今，他也对我……我自然十分欢喜。”

她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手紧紧地攥着衣角，复又松开：“我想要和他在一起，但在此之前，我要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

“我要杀了他！”苏意说这话时，再也无法掩饰心里的仇恨与愤怒，她恨那个毁了她的男人，也恨把她送上这条路的从来没有把她当女儿看的父母！

沈霁月知道她说的是谁，她拥有浩然正气，即便是仇恨，也不会轻易堕入黑暗的深渊，好不容易突破了心理障碍，他自然是要帮她的。

“虽说只有成仙后才能打开空间，但是我倒是有一个方法可以送你回去，只是时间很短，你必须速战速决。”

“哥哥，你……”苏意颇觉不可思议，“你怎么那么厉害？我感觉你好像无所不能的样子！”

“还好啦！”沈霁月骄傲地笑了笑，掩去心中的苦楚，自己能有今天的成就，可是吃了不少苦，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呢！

“那我们现在就去做吧！”

“不过我得提前告诉你，逆天而行，不是那么容易成功的。即便是你哥哥我，也有可能会失败，不过你放心，顶多就是没传送成功，你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那哥哥你呢？”

“我当然也不会，最多耗费些灵力罢了！要告诉他吗？”

苏意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如果被师父知道的话，肯定会担心她，要和她一起去的，但是她只想自己手刃仇人。

“我自己和他说吧！”

苏意站起身，走了出去。

洛卿正站在莲花池边，看着满池莲花，想着明天要挑哪一朵给她，他的脸庞被金色的夕阳镀上一层毛茸茸的光，看上去无比温柔。

感觉到苏意的气息，他转过头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娇小的身躯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紧紧地拥抱住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沈霁月斜斜地靠在一根上，看着相拥的两人，唇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