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n>

九幽。

无数怨灵、鬼魂、魔怪聚集在一朵泛着黑色光芒，妖异至极的黑莲之下，沉默而恭敬。

那黑莲缓缓旋转，缠绕着灭世的气机，散发出貌似轻微却让整个九幽都随之震颤的嗡鸣声。

过一会，怨灵们拜服，过一会鬼魂们欢呼，过一会魔怪们振奋。

显然，他们此时正在聆听那黑莲的教化，从中得到了某些值得欢庆的智慧或消息。

过了许久，那黑莲开始慢慢虚化，直至消失。

一众怨灵鬼魂和魔怪俯首在地，恭送黑莲离去。

那黑莲穿越重重禁止，经由层层地狱，最终出现在一座祥和宁静的地府宫殿。

一位大菩萨端坐殿中，脚下俯着一头独角异兽。

“这个幼稚的游戏居然还没有结束。”

黑莲传出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你在无量无边劫以来修行，早已觉行圆满，达到佛的智慧海，何须多此一举？”

那大菩萨不闻不问不理不动。

黑莲继续说道：“你说地狱不空，你便永不成佛，但只要你度了我，地狱便会空荡，你便可以成佛，何乐不为？”

大菩萨睁开眼，语气平静道：“可以成佛，但没必要。”

黑莲中传出一阵微笑，道：“这话听着比如来的天上天下唯我独尊要通透得多，这也是我如此看重你的原因啊。”

大菩萨再次闭上眼睛，沉默不语。

“别人不懂你，我却是懂你的……”

那黑莲打了一个旋，粼粼化作人形，长发披肩，一袭黑袍，双目深邃如海，有岁月流逝，山河湖海，芸芸众生。

“你之所以立下誓不成佛的大愿，无非就是担心如来容不下你，就像如今的弥勒，说什么大肚能容，不就是拐弯抹角地在劝谏如来容下他吗？”

“我不妨与你打个赌，三十三载后，如来入灭，必留后手，弥勒固然接不了位，你亦只能困守地狱。”

大菩萨闭目入定，无他无我，伏在他脚边的异兽也是一动不敢动，似乎有些害怕那长发黑衣人。

那黑莲的化身不以为意，继续自己的日常游说：“我有这个推测并非有意抹黑如来，实际上当年他用诡计将我逐出佛门时，我就已经看穿他的虚伪本质。”

“你心里其实也明白这一点，不必否认，你若真是为了度尽地狱冤魂野鬼，大可以跟我合作，届时我占了灵山，这地狱的冤魂野鬼魔怪皆成佛成仙，自然而然地就空了下来，那时你要成佛就成佛，要化身亿万身度亿万人也无不可，一定好过现在枯守这永无天日的地狱。”

大菩萨没有任何回应。

黑衣人也不惊讶，意料之中，自顾自道：“但你不会这么做，因为你信奉如来，你要维护如来，呵呵，在你心目中，如来比你的大愿更重要。”

黑衣人嘲讽一笑，下了一句评语：“如来虚伪，因而他教出来的弟子或多或少都受到这方面的影响，只要他坐在灵山，坐在你们的心头，你们就永远无法寻觅到本心，就永远无法证得佛果，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只出了这么一个如来。”

“因为如来不允许三界有比他更强的人存在！”

那黑衣人越说声音越大，直至整个十八层地狱都回荡着他那大逆不道的言语：

“你们与其说是信奉他、宣扬他，倒不如说是惧怕他、吹捧他，不敢反抗他。”

“这样一来，你们就永远也无法超越他，无法取代他，而我，魔罗，千年前不会怕他，千年后更加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魔罗抬起头，如预言般宣示道：“待劫数降临，我会踏上灵山，夺你莲台。”

这段话从地府传出，震动整个三界。

但无论天庭、灵山还是各处仙府道场，无一人做出回应。

魔罗对此很满意，回转头看向大菩萨，道：“既然这个游戏对你而言那么重要，那我下一注吧。”

说着转头望向某处世界。

目光从那个怀里搂着一个青衣姑娘的少年身上掠过。

他伸出右手食指，点向某处。

……

地球。

某大型图书馆。

某管理员正站在爬梯上整理图书，突然脚下一滑，从爬梯上摔下，书架顺势歪倒，向他压下去。

其他工作人员赶紧跑过来，合力挪开书架，发现书架下面并没有压着任何人。

……

唐国。

大罗公主府。

一个正在打瞌睡的家丁突然醒过来，一脸茫然地看着四周。

“这是什么地方？我不是正在图书馆整理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