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纪的举动令夜凰完全糊涂了,她看看墨纪又看看手里的东西,只得开了口:“你这是干嘛?”
墨纪不语,只笑着看他,即使双眼眯缝着,她也能感觉到那眼神里有着其他的情绪,但她却抓不到,摸不清。
“你既然要,那就给你!”墨纪总算在彼此的对视里又说了一句。
“我要?”夜凰睁大了眼:“我几时……”随即她的眼一转,忽然意识到这荷包里是什么东西,急忙的打开来,果然是那颗玉血石在内晶莹剔透。
自打那次谈话后,这东西就被墨纪宣告了不可能,虽然余歌在那里催她,但夜凰还操心别的,这事也就被丢到了脑后,完全忘记了,以至于墨纪给她时,她全然没灵醒过来。
此时夜凰见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东西,当下就兴奋的笑了,但随即却又诧异的看向墨纪:“你说我要?我最近可没和你要啊!”
墨纪看着她,眨眨眼:“你先前不就和我要这个东西的嘛!还为此和我动气,现在我主动给你,你不高兴?”
“谁说不高兴了?我自是高兴的,可是……当初我和你要,你不是不肯给我嘛,还说这玩意要给你相伴一生的爱人,而我和你,似乎还……”她还没说完,墨纪就一把扯了她的胳膊,她直接趴进了墨纪的怀里,嘴巴被墨纪封住,一股子酒气冲进了口里,她当下推开了他,歪着脑袋瞧他:“喂,你干嘛!”
墨纪笑着看她:“这东西的的确确是要给我相伴一生的爱人,那你,要还是不要?”
夜凰当下心头猛跳,脑子里闪过一个问句:这难道算是求婚?下一秒,脑袋里一个锤子砸碎了这句话。她都已经是他妻子了,还求什么婚呢?当下她悻悻的撇了嘴:“拿块石头就想换我一辈子啊,我岂不是很亏?”
墨纪笑着伸手:“夫人若不稀罕,那就还我好了!”
夜凰当即瞪他一眼:“做梦!这叫聘礼,你懂不懂!”嘴巴一吐噜说了叫自己脸红的话,夜凰简直想找块豆腐去撞,而墨纪闻言呵呵的笑了起来,继而紧紧的抓了夜凰的手,一脸认真的看着她:“那夫人是愿意和我就此共度一生了?”
夜凰的嘴巴扭了扭:“这个话题,还是等你清醒的时候和我说吧!”说着抽手撑身子起来,墨纪却动手又扯上了她的胳膊,然后直勾勾的看了夜凰大约七八秒才幽幽地说到:“夜凰,我们会在一起对吗?”
夜凰愣愣地看了墨纪一眼,继而伸手在他的脑门上戳了下:“大叔,你什么时候变小孩子了?怎么患得患失的?”
墨纪愣了下,继而笑了,在笑声里他松开了夜凰的胳膊。
夜凰瞧着墨纪那个样子,疑心是不是自己啥也不应承的,他不开心了,便拿着荷包在他跟前晃了晃说到:“大叔,聘礼我已收下,至于几时定日子,几时过门的,总要慎重不是?”
墨纪笑着摆了手:“夫人说的是,随你!”
夜凰笑着下巴冲向了醒酒汤:“快喝了吧,满身酒气的,也不知你到底醉了没!”说罢迅速的冲往净室,将这东西收进了镯子内,当下一片心安不说,更有一种梦想成真的感觉。
她不敢将着东西先放进妆盒或是枕下,她有些怕,上次这东西在她手里就是匆匆过客,今次只有收进镯子里,她才能放心,要不是时间不够,她还要把宝石放到那链子上,让它们完美融合。
传家宝啊传家宝,你终于回来了!
夜凰亢奋的捏紧了拳头:YES!
夜凰在净室内藏宝,墨纪则坐在躺椅里端了那碗醒酒汤,他看着醒酒汤有些怔然,当夜凰出来时,他还是这般愣着,以至于夜凰瞧见了,便上前拿了准备喂他,可他却忽然正色地说到:“不用了,我没醉。”
墨纪忽然的严肃起来,令夜凰有些意外,她上下打量了墨纪一下,那份醉醺醺的姿态眼神都已不在,尽管脸颊红红地,但她看到他那深邃而清醒的眸子,便相信他的确未醉,只得把醒酒汤放去了一边,继而看着墨纪说到:“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还要借着酒醉的模样才能和我说那些不成?”
墨纪摇摇头:“那些话,醉不醉的,我都说的出口!”说着他起了身:“我没醉,你知我酒量的,夫子喝的酒水颇为寡淡,别瞧我一身酒气,却是毫无半点醉感。”墨纪边言边伸手解脱了自己还穿着的官服。
“那你还醉兮兮的样子回来?”夜凰作势询问,心里却已经想到东山老人的府上,只怕有一场看不见刀光剑影的争斗。
“不醉不成啊!”墨纪说着一笑:“罢了,官场里的事,说给你听也没意思,夜凰,我有点饿,一晚上全喝的酒了,能不能给我做点吃的。”
“饿了你不早说,艾辰应该还……”夜凰说到此处看到墨纪看着自己的眼光,当下白他一眼:“得,我去给你弄吃的!”说罢便出了屋。
夜凰出去弄吃得,墨纪则穿着内里的亵衣坐在了床边上。
他一脸凝重之色的靠在床柱上,沉思着什么,过了片刻后他起了身,随手拿了件衣服披在身上就走了出去。
厨房里飘着饭香,夜凰正在把切好的菜叶子丢进锅里。
厨房里本有剩菜和剩饭,但夜凰想着他喝了那么多酒,还是吃些不那么油腻的好,便干脆给他做了蛋炒饭,盛到碗里了,又觉得再炒个素菜好下饭,又赶紧的洗菜炒菜。
古代没有抽油烟机,但也相应的没那么大的油腻,大多的吃食都是干烧,蒸煮的,遇上油炒的,也是丢的猪膘或是拿猪皮抹一抹锅,因为饭菜虽不油大却是格外香的。
夜凰拿着大勺在那里翻,刚丢了盐巴进去,腰上便是被圈住,侧头刚要瞧,墨纪的脑袋就挂上了她的肩头,她的唇在他的鼻尖上蹭了下,一边翻炒一边笑言:“瞧你,都饿的寻到灶房来了!好了,饭好了,菜也好了!这就吃吧!”说着拿了盘子,把青菜盛出来,继而全部堆到边上,就去掰墨纪的手:“快吃吧!别搂着了,我还要收柴呢!”
墨纪“嗯”了一声松了夜凰的腰身,自取筷子吃饭,夜凰就蹲身,抽了没烧起的大柴出来,将散土丢上,灶台下只剩几个小指轻炭,而后给锅里舀上了一瓢水就着顺势将锅给洗了,又把水一点点的舀进了泔桶里,而后擦抹干净了,这才舀了干净的水进锅,复又盖上了锅盖。
收拾完这一切,她洗手看向墨纪,才注意到墨纪端着饭碗瞧她,饭跟本没吃几口。
“怎么?味道不好吗?”夜凰有些诧异,虽然她不具备高超的厨艺,但做几个家常饭菜还是没什么难度的,何况在这里生活了十年,烧火做饭倒也习惯了,而且以前她在野外也常是风餐露宿的,在饮食上还真要求不高,以至于看着墨纪那手里的饭,猜想着是不是自己的味道做的不咋地。
“不,很好吃,很香。”墨纪笑着轻言,当下扒拉了一口进嘴,夜凰却擦抹了手瞧着他,觉得他今晚怪怪地。夜凰有了这样的想法,越发的觉得墨纪奇怪,思想他一会装醉的戏言,竟是把宝石给了她,而一会又认真的言语,却偏有没说个什么,她越想越是奇怪,终于纠结了片刻后,开了口:“墨墨,你今天在朝堂上有什么不快吗?”
墨纪将菜送进口里摇摇头,咽下后说到:“都挺好的啊,没什么不快,只是以后要忙些,姜大人殓葬前,我和礼部侍郎都会很忙,只怕是隔三差五的才能回来一趟。”
“隔三差五?你只不过是他的下属,难不成还要去值着?”
“必须值啊,姜大人的嫡子十八年前就病死了,膝下一个闺女也是远嫁他乡,孙子也罢,外孙也罢,都不在近前了,他如今的,身边只有个庶子,荫封了个官,却在广陵做得道台,虽是得了信儿早早到了近前尽孝,但舟车劳顿的只比我们乏,且重孝日跪的,身子只怕也扛不住,所以今个早上礼部尚书提起了这事,一合计的,就由我和礼部侍郎罗大人一起帮衬着,撑过这几天等殓葬了,也就是了。”
墨纪说完又去扒拉饭了,夜凰便在思讨,会不会墨纪今夜里怪怪地是因为后面几天难归家?但又想了想,觉得也不至于,于是眼珠子一转又问到:“那你今天去拜会夫子如何?”
墨纪咽了饭回答到:“还不错,只是夫子年事也高了,如今姜大人去了,他老人家也不免伤感,今个倒说了不少的丧气话,也因此闹着多喝了几杯。”
“谁不想长生不老啊,想起年纪上来了,又看着同龄人西去,自是会多愁善感的,你们也是,做人家学生弟子的,就算现在转在了天下门下,唤一声天子门生,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你们也该劝着点,少喝才是!”
墨纪闻言轻笑:“就是为了让他少喝,我才喝了许多!”说罢看了眼夜凰,似是不在意的说到:“你这口气,倒不像你的年纪,反倒像丽娘同我说话一般。”
夜凰一愣随即翻了白眼:“我早慧早熟行不行?”
墨纪闻言一愣,继而笑了起来,竟慢慢地越笑越开怀,终究笑的夜凰脸红红,对他使劲的丢眼刀。
这一笑的,墨纪也无心在吃,放了碗筷笑着说吃好了,夜凰便忿忿的收了这些全部倒去了泔桶,继而顺手就舀了水洗碗,但口中还是问到:“对了,那幅画给夫子看了吗?”
墨纪的笑收了,人出声作答:“看了,下午的时候夫子那里人多不方便,至止晚间席散了我才好将画请他过目。”
“怎样?夫子是不是还教了他人?”
墨纪点点头:“恩,在我被任职到漕运离京上任后,夫子又收了个学生。”
“诶?不是说你是夫子的关门弟子嘛!”
墨纪挑眉:“谁告诉你的?”
夜凰眨巴了下眼:“也许是青琉嫂子,也许是丽娘,也许是你,总之记不得了!难道你不是?”
“原本是,可现在不是了。”墨纪说着似有惆怅:“他老人家又收了个!”
“不是吧?”夜凰惊奇了:“这关门弟子还能说不是就不是?这可是行了仪的……”
“皇上的旨意,命夫子亲自交代那人,夫子能拒绝吗?就算夫子不予他拜师之礼,不归于门下,但到底是倾心教授,这与弟子有什么不同?记名不记名,关门不关门,还不都是夫子的学生?”
“这倒也是,皇命为大,还真没法子,那夫子把裱褙之法也教给他了?”
“是啊,夫子喜欢书画,以前我在他跟前,自然处处是我做,我不在他跟前,人家又擅长字画,夫子瞧着喜欢也就教了他,图个近便之余,也不过是表达喜爱的一种方式……”墨纪说着看了夜凰一眼。
“那倒也是,老人家总是对有才华的弟子疼爱有加的,教点私藏也是应该。”夜凰说着将碗筷擦抹干净的收入碗柜,墨纪则听了她的言语,脸上略是露出了一丝缓和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