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凰抬头冲她浅笑:“姑娘这话我听不懂,我与蓝帮主也不过是泛泛之交而已,何来什么知足一说,更谈不上什么离得远点要你警告吧!”
“得了吧!要真是泛泛而交,何必方才就惺惺作态啊?”她说着忽而伸头凑到了夜凰的耳边低语:“你是郡主,就算是成了庶人的郡主,也需知道身份有别!他是我的!”
夜凰一听这话方知这位叶姑娘真是知道她底细的,不由的盯着她急问:“你如何知?你到底是谁?”
“我说了,我是叶韶颜啊!马帮的!”叶韶颜说着抱了轩儿就往前走,夜凰心中再是不安也只能急步相追。
“可是你如何知?难道真是他告诉你的?”夜凰问着,心里只觉得更痛,因为这种事,自然是少一人知道就多一份安全,她可不觉得蓝飒有必要把这事告诉马帮里的人。
叶韶颜回头冲夜凰得意的一笑:“不是他告诉我,还能有谁告诉我啊!”
夜凰当即晃了下身子,只觉得有种巨大的失望将自己包围。
“别一副失落的样子,你可是有丈夫的人,这般样子算什么啊!”叶韶颜说着白了夜凰一眼,便大步向前,夜凰只能咬着唇相追。
当她们两个带着孩子一前一后的走到街市尽头的一家医馆时,叶韶颜看了一眼内里立着蓝飒,便手捏了轩儿的肩膀一把,轩儿吃痛睁了眼,那叶韶颜立刻就把轩儿放下,把他交还给了夜凰:“那,还你儿子!”
夜凰赶紧伸手拉过,低头去看他:“轩儿,你可好?”
轩儿揉揉眼,看了下周围:“诶,怎么不是我刚才在的地方,难道我……”
夜凰仰头看了眼叶韶颜冲轩儿说到:“是这位姐姐怕你担心你爹就让你睡了一会,如今的你爹在医馆里,我们进去吧!”
轩儿点点头回头仰着小脸冲叶韶颜一笑:“谢谢姐姐!”
叶韶颜笑了一下,人就进了铺子:“翔风,你们大人怎样了?”
蓝飒回头看到夜凰拎着轩儿跟在叶韶颜的身后,便转身冲着夜凰说到:“他人是烧了些,不碍事,郎中已经给他灌了些药下去了!”
夜凰冲蓝飒点了下头,便拉着轩儿往里去,并不与蓝飒说话,那叶韶颜立刻笑着走到蓝飒面前:“你看不见我,人家也看不见你!”
蓝飒撇她一眼,转了头。
夜凰走到屏风后,就看到一位老先生站在塌边给墨纪号脉,当下立在旁边不敢出声,待那老先生收了手回身看到她时,她才赶紧出言相问:“这位先生,不知他如何了?”
“您是……”
“哦,我是他夫人!”夜凰赶紧应答,手中牵着的轩儿却已经跑到了床边,焦急的看着他爹:“爹……”
夜凰赶紧拉他:“轩儿!”
“娘,爹无事吧?”
“你爹当然不会有事,他只是发热!”说着看向老先生,那老先生打量了下夜凰,又看了眼轩儿,这才欠身说到:“墨夫人,大人他的确是发热,不过墨夫人,敢问大人最近是不是很忙?”
夜凰一愣点了头:“他是比较忙的。”
“那就是了,大人应是最近都没有休息好,身子有些疲劳,如今受了些寒这一激得,难免支撑不住而倒,墨夫人请不要担心,大人没事,休息好了,也就无事了!”老先生说着又叫了学徒,拿过来一个药方:“这是给大人开的方子,先前已经喂下一剂,再喝两剂就是。”
夜凰道了谢,便立刻摸了荷包出来付账,当一切办好后,才看向蓝飒道:“街口上有我家的马车,劳烦蓝帮主辛苦帮我叫车夫过来,载我们回去!”
蓝飒看了夜凰一眼这边点头而出,那叶韶颜说了一声“等等我啊!”也就追了出去。
夜凰看着她们里去的背影,心中只有空落落的感觉,极其不是滋味,再转头去瞧蓝飒,就看到轩儿站在墨纪的塌侧,伸着小小的手,抚摸着他爹的脸:“爹,老爷爷说你没事呢,你就快点醒喽,别吓轩儿和娘啊!”
夜凰听了过去抱他:“轩儿,刚才老先生不说了嘛,你爹他是累坏了,咱们不吵他,让他睡一会好不好?”
轩儿立刻点头,但眼看着墨纪又小声问到:“娘啊,爹真的很累吗?最近他都很忙吗?”
夜凰一怔,随即对着轩儿点了点头:“是啊,他很忙!”但此刻心里却难免嘀咕:忙吗?他似乎是比较闲来着啊,诶,郎中说他没休息好,难道他最近都是睡眠不足?
夜凰想着去瞧墨纪,眼便落在他眼眶处一丝淡淡的青色上,当下就想起昨夜里墨纪那怪异的举动,继而她这心里就升腾起一丝别扭:难道最近他都没睡好的吗?难道他是因为我才……
有了这样的想法,夜凰便烦躁的紧闭了眼:不是吧,这家伙难道是对我有了意?不,不可能的,他当初都笑我青黄不接来着,还说是看我小才应了婚事,摆明了就是放着我当摆设的啊!怎么可能喜欢上我呢?何况我们还是有协议的啊!也许他最近真的很忙?又或者心里有什么事?
夜凰开始了猜想,忽而她想到了一桩事:昨个,不是说罗大人上折子保荐他嘛,会不会他是想不通这个?是了,听他当初和罗鸣言谈的口气,似是和那罗大人很相熟来着,而且又和罗鸣那般亲近,弄不好关系不一般,忽而的罗大人这个时候保荐他,只怕他想不明白其中的原由吧?
“嗯!”塌上发出一声细细的呻吟,夜凰抬眼瞧他,就看见墨纪抬手敲打在脑门上,似是疼痛一般,当下上前轻唤:“墨墨?墨墨?”
墨纪闻言睁了眼,一瞧见夜凰便愣,在转头看到轩儿和医馆内的摆设,当即问到:“我这是……”
“你晕倒了!我当你烧晕了,可郎中告诉我,你是疲劳过度最近都没休息好,诶,你到底操心什么呢?没休息好!”夜凰说着动手将他给扶了起来。
墨纪伸手揉了下脑门,四处看了眼:“没什么!”
夜凰动手给他理了下衣服:“还不说?不会是想着保荐的事吧?”
墨纪闻言抬头看向夜凰不言,夜凰见他那神情,以为自己说中了,便是撇嘴的轻言:“你自己都知官场上真真假假的圈子利益,又何必把自己丢进死结里?那罗大人又不是你的至亲,人家要保你自有人家的盘算,你在这里想再多又有什么用?你又不是他!”说着冲墨纪白了一眼:“看着是个挺大心的人,其实还是个小心眼,这下好了,把自己给想晕了,还把轩儿给吓到,你呀可真行!”
墨纪立刻看向轩儿:“怎么?爹吓到你了?”
轩儿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伸着胳膊抱了墨纪的腿:“爹,轩儿怕你要和轩儿一样扎针,那好痛的!”
这话一出,墨纪便是立刻弯身下地拥了轩儿,而夜凰则鼻头一酸,眼圈泛了红。
“轩儿放心,爹不会有事的!”墨纪说着伸手去摸轩儿的脑袋,轩儿笑着点点头,自是看向夜凰,结果看到夜凰吧嗒一滴泪落了下来,便赶紧抓了墨纪的手:“爹,娘哭了,您把娘吓着了!”
夜凰闻言就更觉得心酸,眼泪落的更凶,而墨纪则见状赶紧起身将夜凰的肩膀一搂:“好了,你也快别哭了,那些烦心的事,我不想,我们谁都不想就是了!”
夜凰瞪了他一眼,依旧眼泪下落,墨纪瞧着她哭兮兮的样子便觉得心疼,一把将她拥进怀里:“我知你难过,但你要哭,也许记得只有你我之时再哭,不然轩儿也哭起来,可就麻烦了!”
夜凰闻言立刻抬头使劲点头,墨纪便动手为她擦抹眼泪,轩儿则在旁言语:“娘,不哭,爹爹没事了!”
墨纪附和而言:“是啊,我没事了,你别担心了,你再哭下去,我可要以为我有事了!”说着他转头看向轩儿:“轩儿别担心,你娘不会哭了!爹不会让你娘担心的!”
轩儿立刻点头,此时却忽然冲着前方招呼到:“蓝叔叔!”
墨纪同夜凰一起回头,便看见侧身站在屏风边上的蓝飒,也不知他几时已立在此处。
“哦,大人醒了啊,我见你们说话,也不敢惊扰,那个,马车我已经喊来了!”蓝飒说着快步转身而出,夜凰便赶紧抬袖擦脸,连帕子都顾不上取,而墨纪回身看了夜凰这举动一眼,便抿了唇不语,只待她擦抹完了才说到:“走吧!我们出去!”
夜凰点了头,牵着轩儿出了屏风,墨纪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湿濡的手指,轻搓了一些也出了屏风。
拿了药和东西,纷纷由车夫递送进马车内,墨纪便被夜凰搀扶着上了马车,又将轩哥儿送去了马车内。
“多谢你们相助,我夫君需要休息,我们这就回去了,你们慢慢玩耍吧!”夜凰回身冲着蓝飒客气的言语了一句,便扶着车夫上了马车,继而转进了车厢内。
那蓝飒看着马车比划了个抱拳的动作,便退后了一步,叶韶颜则挑了眉,相随让开。
马车在车夫的吆喝声里行驶离去,蓝飒则直勾勾的瞧着那马车,脸有凝色,倒是叶韶颜瞧了瞧马车又瞧了瞧蓝飒,最后撇嘴言到:“别看了,都走了!人家有人疼,人家心里也装着人,你就别把你的热脸往上贴了成不成?”
蓝飒回头看她一眼:“你说完了吧?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叶韶颜当即瞪向他:“就知道撵我走!”
“我又没叫你来?这个时候你该在马帮主持事务的!”蓝飒不满的抱怨了一句,那叶韶颜冲蓝飒一撅嘴:“我要等你想起叫我,只怕头发都要等白!”说完转身就大步离去,蓝飒看着她背影想要喊她,但也只是抬了下手,便放下不语,那叶韶颜走了两步不见他出言挽留,当下身子一跃,翻身腾空,脚踩这路人的肩与头做踏板,在叫骂声里纵跃而去!
蓝飒则看了她这般去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
马车回去的路上,夜凰主动的坐好拍了腿:“来,枕着吧,郎中可说了要你好好休息的!”
墨纪看了夜凰一眼,却摇了头:“没事,我现在不困,撑回去再睡吧!”
夜凰见墨纪这般言语,便瞧他神情,当从他眼中看到一丝淡淡的失意时,她不期然的想起墨纪对她言语的那般话,叫她留着眼泪在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哭,于是心中一惊看了眼墨纪,继而收了腿转了身的看向车窗外:他不会真的发觉到我对蓝飒……哎!夜凰啊夜凰,你到底再做什么啊!
她懊恼的看向车窗外,不回头也不言语,她实在不敢回头去看墨纪,她怕真的是那样,那她会尴尬的无法解释的;而车厢的那一头,墨纪拥着轩儿在怀,眼就落在夜凰的背影上,眼里浮着一丝痛色。
这一路在无言语,只得车轮吱呦声,当马车回到衙门后的墨府时,轩儿早已睡得香甜。
“我抱他吧!”夜凰伸手欲抱,墨纪却摇了头:“我来吧!”说着他抱了轩儿出了马车,下车后就对车夫说到:“在医馆接我的事,不要说与人知道,我不想多事!买的东西,你给送到我院里去!”
那车夫点头应了,墨纪便抱着轩儿往府门去,并没管夜凰,夜凰便扶着车夫踩凳下车,跟在其后。
两人入了院,一路都无话,走到轩儿院口,夜凰本想跟着去,岂料墨纪回身对她轻言:“你就不必跟着了,回院里去吧,我去放下他就是!老赵等下还要把买的东西送来,你去收拾下!”
夜凰低着脑袋点了头做应,墨纪便抱着轩哥儿进了院,夜凰撇了嘴,提着衣裙回往喜院。
二房的院子本就和喜院挨着,她是打算回喜院看看东西可收了没的,结果一进喜院就看到内里已经收拾得空空,便知府里人把东西已经给搬回去了,心中想到她放下的莲花盏,便快步进了房,将门闭上后,就去了那内里的妆台前,蹲身去取。
可是手摸到那莲花盏将它拖出来后,却是一惊,因为盏内并不是像她想象的那样会出现很多小小的字片,反而内里是一张信纸,而其上的字迹已经完全模糊,只信纸上有残存的一点墨迹罢了!
怎么会这样?
夜凰诧异的将那信纸捞起来翻看,手指摸上信纸的背面,已经没有一点丝滑的浆糊之感。她立刻伸手在那混浊的水里晃了晃,也没有一点滑腻,当下她就意识到不对:遭了,这东西被人发现,还给我把内里的东西调了包!
夜凰想着,立刻起身到窗户前往外瞧看,院里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她回身看了看屋子,确信有的全是各种空架子。
难道是下人们收拾的时候发现了?不对,若是被下人们发现,我这碧玉莲花只怕就已经到了谭氏的手里;如今的东西尚在此处,却是内里的东西被换过了……难道是,艾辰?
夜凰想到这里看了看那水色的混浊皆为墨色见黑,并不是昨日浸泡后,浆糊化开而有的昏黄之色,当下把那信纸给捞了出来,一把撕碎,继而把那碧玉莲花盏里的水全部倒去了净室的马桶内,将那莲花盏给匆匆收进了镯子里。
想误导我?丫头,你可嫩了点!
夜凰心道此言的出了屋,大步回了自己的院落。
一进院门,她就看到艾辰拎着长柄水壶在给院里的灌木浇水,当下就提起了精神来大步往内。艾辰浇完面前的,一转身看到了夜凰立刻上前招呼:“小姐,您回来了?”
夜凰看着艾辰甜甜的笑容点了下头:“嗯,回来了!这院落里可收拾干净了?”
“都收拾好了,中午的时候,喜院里的东西也都一并搬了过来,奴婢全给您收拾妥当了!”艾辰答着,手脚利索的把水壶一放,人就往门前奔去,掀起了竹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