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
夜凰吞了下口水,她不是饿得,而是她知道这是一种特定的代称,泛指那些被套被算计的家伙,更简单一点就是说那是目标,毕竟,羊入虎口嘛!
但是……
羊不羊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更何况这人问的话也十分有意思,竟问我怎么还不走?走?我去哪儿?天竺啊?
夜凰站在原地看着这位,一串的腹诽在肚子里转悠,人却是使劲打量他的容颜,因为那天他的脸上可是油彩胭脂的不老少,还真叫他看着有些不同。
这是一个好看的男人,如果用山峰来形容男人,她立刻想到的就是峨眉,因为峨眉天下秀,这个男人真实的面容好看的让人有些分不出男女来,即使说他标致也绝不为过!但夜凰是见识过他那日的言语以及行为举动的,所以她知道这是表象,而内里,他似乎更适合黄山,因为黄山是天下险!这男人看似无害,实际上很有两下子,且口里说那胁迫话时,都能叫你心生寒意,她自是知道,这不是一个可以小觑的男人。
面对夜凰不做回答的反应,白衣男子扫看了下周围笑了起来,更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嘿,说话啊,吓傻了不成?”
“傻到没有,可是,我认识你吗?”夜凰说着后退了一步。
白衣男子当即歪了脑袋:“行了,他们都不在跟前,就是刚才那位,这会也进了禅房了,那老方丈的房子离的那么远,他看都看不清这里,就更别说听了!”
“哦?看不清这里?”夜凰立刻回头去看那禅房所在,白衣男子又笑:“嘿,还不信我?说,你怎么还在这儿?”他说着往边上的廊柱上一靠,颇有一份摆造型的意思。
夜凰撇嘴笑了一下,看着他说到:“我不在这儿,那我应该在哪儿?”
白衣男子歪了脑袋斜她一眼:“嘿!令狐手里的丫头说话怎么都这个味儿了?”
夜凰一愣,心道:这个令狐他好像提过一次的!
“哎,你到底得手没?不会是今儿就是漂的日子吧?”白衣男子忽而又兴致勃发起来。
夜凰瞧着他眼眸里的色彩就如同遇上什么大事件的现场直播一般,属于十分亢奋的绯红状态,便笑了笑,没言语,只做了个耸肩的动作。
有的时候“你错了”“不知道”这样的话说的晚一些,是可以得到一些额外资料的,所以夜凰本能的选择了拖,哪怕此刻她已经有了穿越感。
“哇,那不错啊,那你现在不会就是……”白衣男子伸出手指忽又摆了摆:“不对不对,你这两手空空的哪里像要漂的样子,估计你还在‘拢’中,怎么是很大的手笔?”
夜凰咧嘴笑了下不说话,那白衣男人却翻了白眼,“傻笑什么?一个比一个嘴巴牢……不过我可提醒你,虽然令狐那丫头让你们把羊都寻的是大的肥的,可有些那不是你们玩的起的!比如刚才那个!”
夜凰眼一转:“你指的哪个玩不起?”
“一文一武,我宁惹武夫不惹文人,更何况,他还不是一般的文人。”白衣男人说着抬眼扫了下周遭,显然还是有分心望风的。
“你知道他?”夜凰挑眉。
“这江安府有几个不知道墨家人的?墨知府咱们不说,就说那位爷,有名的才俊,这么年轻做了大官,比他大哥都厉害,每年从南向北的这么送,这沿途四府是他的管辖,出了四府,周遭也没谁能不给他面子啊,惹他,我看没那么想不开的!”
“是嘛,可我不这么觉得,我就觉得,他就是书读的好点罢了。”夜凰说着撇了下嘴。
“别在那里嘴犟!若真是那样,只怕摊子惹大了,令狐都收不了!”
“你担心?”夜凰笑言,白衣男子点点头:“我是担心,虽然我很喜欢看她倒霉的样子,但是,我可不想最后是我来收拾烂摊子,所以,我就当自己帮自己,好心提醒你呗!”
“提醒?那你能否告诉我,先前说‘那个不是你的羊’是个什么意思!”夜凰说着抱了胳膊肘问话,那白衣男子当即直身:“这能什么意思,不就是看出你,好像盯的是另外一只羊,还是个,傻羊,力气招式有两下子!”他说着就拳了臂膀:“这二年,我可很少遇到能打的这么带劲的人!”
“你认为我在盯他?”夜凰警觉的直身。
“别不想认!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一到这边上就只扫了一眼我,全把注意力放在他那里,这说明,你知道他,至少你很关注他,而后我和他对打,每当他打倒我的时候,你就放宽了唇角,而当我打重他时,你就会眯缝了双眼,这足以说明你认识他,并且他在你心里有一定的份量,否则你不会在内心去想象他的痛,想象他在承受!不过,我之所以判断他也是你的羊,还是因为两个,一,红衣会的人不会动真情的,所以我相信你不管身边那位的存在就如此眼露关切,足以说明,那位对你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他!”
“你说我刚才眼露关切?”夜凰听的心中更惊,因为她已经克制了自己,这些年也早能做到“喜形不露于色”,却不想,还是百密一疏,竟被这个人给看出了端倪。
“是啊,我看的挺真,就是你身边的那位他看到没,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是个大男人,不会对男人的眼神有所关注!”
“哦,那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就是你身边的那位和他认识啊,那么我也就能想明白,你怎么敢这么大的胆子嫁给那位做妻—不过说实话,你通过这个方式来和那个人搭关系,这绕的可真有点远。”
夜凰闻言噗嗤一笑:“要是我把那位的妹妹介绍给他,你觉得呢?”
白衣男子眼一转:“然后李代桃僵?不不,是暗渡陈仓!”
夜凰抿嘴收声却笑意不变,那白衣男子一愣,开了口:“我说,大家好歹都是一路的,两个羊同吃,也不是你们红衣会的规矩,我虽然本意是来劝你放弃墨家的,不过现在确认这位才是你的‘羊’我倒有那么点好奇:他有什么稀世宝贝,值得你下手?”
夜凰听的转了眼:“他有一颗对我而言,举世无双的红宝。”
“红宝?多大?什么样?”白衣男子眼里再次放光,夜凰的身子一哆嗦,人却冲白衣男子呵呵的笑了起来,待笑了大约三秒后,一收笑容正色到:“同行也是冤家来着,谢绝探寻我方目标!”
白衣男子说着一撇嘴:“不说拉倒!我不就问问嘛,不过,你将来要是搞到手了,给我‘露露眼’总可以吧!”
夜凰笑言:“我记得某人和我说,后会无期的哦!”
“你自己不也说同行是冤家的嘛,谁会希望两边都盯着一个‘窝眼’不是?再说,我回来也是不想你真得不分轻重去下手,那墨家固然好东西多,但大都是皇上赏赐的物件,就一件珍宝非皇上赏赐,却也被某人视为生命中最重之物,你想拿到,难!”
“他有这好东西?”夜凰一听宝物,心瘾便涌了上来,当即两臂抱曲磨蹭起双手来。
“难道你不知?”白衣男子诧异:“那你干嘛费这么大劲儿嫁给他啊?”
夜凰摆手:“那个等下再说,你先告诉我,是什么宝物!”
“我没见过,但听人描述过,说是那是一块鹅蛋大小的东西,说不清是什么玩意,但看着像冰一样,偏又是布着淡淡的红丝,似血一般,叫人看着会觉得挪不开眼。”
夜凰的呼吸快了许多:“挪不开眼?”
“别人是这么说的,估计很美,叫人不舍吧!”白衣男子说着冲夜凰一抬下巴:“你不冲着这个,难道你要挪他家那些御赐的?那可没出路!单扣下红宝蓝宝的换点也成,就是盘算起来还是可惜啊!诶,不对啊,令狐那丫头再疯也不能让你们去捧御赐的啊!”
夜凰当即一笑:“话也没那么死不是?”
白衣男子眨巴下眼,当即盯住了夜凰:“你不是红衣会的人?”
夜凰此时已经感觉到背后发冷,但人还是努力的微笑:“我从没说过我是红衣会的人啊!”
“那你……”白衣男子说着眼神一变,那种亲切秀美的感觉说散就散,立刻是带着毒目呈现出一份狠辣之色的盯着她言到:“到底是谁?”
“我,如你所见,梁国公的养女,墨夫人付氏。”夜凰攥紧了拳头,脸上尽力保持淡定的笑容:“你来找我,未必不知?”
“我还以为已经……”白衣男子说着忽而眼里一瞪:“你还想从我嘴里知道东西?哼,岂不知,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他说着伸手就抓了夜凰的肩膀,在他一按之下,另一只手就朝夜凰的脖子捏来。
夜凰当即抬了右手一挡,双指直接按在了白衣男子的虎口处,继而快速的说道:“有话好好说,不一定杀人灭口是唯一的选择。”
“我只相信死人!”他说着就要加力,夜凰也不敢松劲,一边使力一边咬着牙说到:“可是你上次都没想着要杀我……”
“那是因为我错把你当成红衣会的人了……”
“你也说了,是你错,那为何用你的,错,来要我的命?这,不公平!”
夜凰这话一出去,白衣男子一愣,当即就缩了手,口中自喃:“是啊,好像是我错来着……诶,不对,你今天看到我的真面,留你不得!”说着又要抬手。
“等等!”夜凰说着抬右手继续挡在脖颈前:“你听我说,人这一辈子,可不能独来独往,看起来很潇洒,实际上很落寞的!一个人,吃饭都没个说话的人;一个人,就是喝酒也没有开怀共饮的人……”夜凰注意到白衣男子眼有不耐之色,便赶紧的强调到:“最最重要的是单打独斗已经落伍了你如果没有好的合作者你下的套就根本不会成功!”
她一口气说完,立刻盯着那人的手,深怕他给掐过来,但白衣男子却当即是挑了眉:“单打独斗落伍了?”
“对,对,现在讲究的是团队合作!”夜凰感激的接话。
那白衣男子一笑:“你何以见得我是单打独斗?”
“凭你今天那个骗局,并不高明。”夜凰说着右手再次前撑了一下,依然没碰上掐她脖子的手,因为白衣男子把手给收了,但人却歪了脖子:“你说不高明?”
“不高明的不是你,是你的搭档,那个女孩子。”夜凰急忙话语安抚。
“她哪里出了问题?”
“问题倒不能算,就是有点纰漏。”夜凰说着舔了下舌头:“那故事本身是很不错的,感人,也能显出您的光辉,但是,那姑娘的表情言语方式,以及一些句子出错了。”
“哦?”白衣男子显然很关心,当下竟急急地催问起来:“那你快说说!”
夜凰见他入道,心里安定了一些,为了保命便急急地说到:“先前说的是她娘病了一年,拖垮了她,足可见是大病要花不少,不然也不会没辙投江不是?而之后您前后也就二两银子的药方就治好了人?所说这二两银子不算少,可这人要真是病上了一年,想要康复下地,没三五个月,那可难,何况您给银子的时候,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来?难道每天都在这佛寺里等着不成?而最最关键的是!您说这里的方丈是圣手,给那姑娘的娘把病看好了,而这方丈坐在禅房,修的可是禅意,他又不是苦行僧,学一手医术给谁普渡啊?何况他每日都在禅房内,怎么给别人看病?都请禅房来?像我一个尚未及笄的妇人都无资格进那禅房,那姑娘的娘怎么能被方丈给看好,莫非是悬丝诊脉不成?”
夜凰是越说越顺,这其后的推理也是刚刚才推出来,充分证明这是一个充满了矛盾的谎言。而她只所以能想到这关键的点,就在于墨纪的那一声哼,这表达了什么?不屑,不同意!而那小沙弥的言语,更是说明墨纪是这里的常客,显然他和方丈是十分相熟的了,自然是知道真实的情况是如何。
“想不到,有这么大的问题!”白衣男子十分懊恼的动手开始扯自己脑门处的刘海:“我竟然这么没用!”
夜凰见他开始自虐,便退步打算从柱子处离开,免得自己无后路可退,可就在她刚推出去一步时,那白衣男子一把抓住了她,惊的她立刻言到:“你有用,你有用!你很有用,是,是你那个搭档本事差了点!”
“她是我临时找来的,主要看她说哭就能哭,我才选的她!”
“说哭就哭?”夜凰眼一转:“莫非是个戏子?还是个青衣?”她可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这人时,他脸上的油彩和胭脂。
“是啊,我就是看她不错,家里也确实困难,就给了她十两银子,叫她帮我一下!”白衣男子说着脸有丧气之色。
“十两?喂,你这种仙人跳的把戏也就能诓骗一两个心善无比的人罢了,就算是在这大寺庙里,会让你套上那么一个两个,可十两的本,你要诓骗多少才有的捞?而这些被你诓骗的人,谁有那么多钱给你做善事啊!还十两!诶,你刚才给那姑娘的银子……”
白衣男子应着夜凰的眼,很坦诚地说到:“二两,足银!”
夜凰一笑:“你拿回来了吗?”
白衣自是摆手。
“不是吧,道具都用真的?”夜凰无力的吐槽了一句,连防备他的心思都没了,直接叹气道:“很好,十二两的本钱下这么一个烂套,不是你钱多烧的慌,就是你心不在此,只想让人家注意到你……”夜凰说着看了他一眼:“不会你打算下手的人是……我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