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纪进得内屋的时候,夜凰正抱着那一包袱的玩意趴在床上迷糊呢,结果他一上前,就看见这丫头睡的嘴巴轻噘,似在睡梦里受了委屈一般,当下就脑中闪过她曾梦里喊爹的情形,便略蹙了眉的站在床边唤她:“夜凰,起来了!”
夜凰的口里嗯了一声,人却往里一翻身,把背给他。不得已,他伸手轻轻的推了她一把:“丫头,该起来了!”
“哎呀,再眯一会嘛!”夜凰说着把脑袋往包袱里埋,人都几乎弓成了虾米,而此时陆妈妈却已经走到了内屋的帘子外说到:“二爷,二奶奶可起来了?”
这一声唤,使得墨纪赶紧答应着说起来了,人便低头去拽夜凰,可夜凰呢也被一声唤给弄醒了,本能的猛然坐起,结果她的脑袋直接就撞上了墨纪的下巴,于是墨纪“唔”了一声便捂着嘴,瞬间眼圈就红了,眼里也浮动了亮晶晶,而夜凰捂着脑袋正要说搞什么呢,便看到了那亮晶晶的眼睛,当下人就顿在那里。
“既然二奶奶起来了,那我就进来伺候了!”陆妈妈说着动手掀开帘子,墨纪立刻把手一收,人往一边转的起身踱开,夜凰则本能的把额头上的手给缩到了脖颈处,于是陆妈妈一进来,就看到两人略慌张的避让,夜凰还手在系弄衣领,便是嘴角微微上扬后,说到:“二奶奶还请快些整装,太太还在祠堂里等着呢!
夜凰应了一声,赶紧的起来,包袱也顾不上管,就去了妆台前匆匆收拾了一下,便在陆妈妈面前冲着墨纪欠了下身:“夫君,我这就过去了。”
墨纪点点头嗯了一声,夜凰便只得跟着陆妈妈出了屋往外去。
墨纪此时才抬手揉了揉下巴,继而从袖子里拿出了帕子,将口里的舌尖血给吐了出来,继而便揉了欲丢,忽而想起了什么,又把那帕子小心的折了,塞进袖袋里,便吸溜着嘴巴出了屋。
祠堂是祭祀祖宗和先贤的场所,一般分为三类,宗祠,支祠,家祠。若是此一地为一个大姓掌握,通常是宗祠在跟前,若是只一派系力主,那就会建的是支祠;而墨家显然是因为墨家大爷在江安任知府,才扎根到此,故而,没什么宗祠支祠的在跟前,只能收拾出了一个较大的院落作为家祠,供奉了墨家这一系的老祖先,以及故去的家人。
夜凰被领到这家祠前,就看到了一脸严肃的公公墨言和婆婆谭氏。古人将祭祀是看做是大事,严肃而认真,夜凰不敢有失自是以礼相持,步步讲究。她颔首前行,是目落足三,待到两人跟前便是一个全套的大跪,看得公公墨言是点头赞赏,谭氏则眼里都浮出了笑意来,当即满意的伸手拉她:“嗯,知礼知矩,果然是大家闺秀!”
夜凰颔首福身,轻言了一句:“过奖。”
“走吧,跟着我,去拜拜祖先!”墨言说着转身迈步,夜凰欠身与谭氏相别后,便与公公间隔两步之距,跟在其后。
这宗祠平时是不准女子与未成者进入的,但家祠也有全礼的讲究,所以,逢节日或特殊的日子,比如家族赏罚,比如诞辰忌日,又比如今日的纳新祭拜,都还是解了禁忌,准入的。
墨言带着夜凰入了四进的双槛转厢,迎面便是大大小小的三列牌位。夜凰心知这都是墨家的老祖宗们,便在墨言一番惯常的话语后,中规中矩的叩拜。待上香后,墨言便为她介绍了供奉的三排祖先为何,说了一气,让夜凰算是明白,这墨家祖上并非什么官宦家,也非什么书香门第,而是普通的老百姓,也就公公的爹混出了个私塾先生的名头,沾了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