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他不由地想起了新娶的王妃,皇兄和苏家的事总不该叫她为难。
牧元璟回到房中的时候屋子里只苏清墨一人,下人皆被遣退,他看着坐在床边身量纤细的人,面上含着浅淡的笑意,“王妃先去歇息,本王今夜还有些公事要忙。”
苏清墨叫住正要转身离开的男人,嘴唇抖了抖,“王爷是想让妾身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吗?”
牧元璟感到疑惑,“此话何意?”
“王爷今日走出房门,明日王爷和妾身未曾圆房的事情便会被宫里知晓,彼时叫妾身如何还存有脸面,日后又如何在京城立足。”
更何况若被王府的下人们知晓,别说京城,便是在王府里她说的话都不会有人遵从。
刚过及笄礼不久的十五岁小姑娘,五官已经长开,她固执地看着他,肤色白皙,眉眼如墨,因为圆房两个字面上带了些羞赧。
牧元璟觉着眼前挺直腰身故作镇定地注视着他的姑娘有些意思,想了想走回床边挨着人坐下,随后牵起苏清墨的右手不松不紧的握住,“你年龄尚小,太早了对你的身体不好,再等一等罢。”
这话让苏清墨恼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说得好像自己多着急一样,她迅速地抽出手,垂下头不再出声,撵人的意思却十分明显。
有些孩子气的举动引得牧元璟笑了笑,接着道:“放心,事情不会传出去,你安心便是。”
他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不急不缓地走出新房。
牧元璟走了之后,苏清墨离开床榻跪趴在地上,左手伸到床底下摸索了片刻,拽出两本书册,恼羞成怒地把出嫁前母亲周氏塞给她的春宫册锁进柜中。
亏得她还临时抱佛脚忍着羞耻看了几页。在房中溜达了片刻,待脸上的热度稍稍冷却后才钻进锦被,然后吩咐青荷吹熄蜡烛。
一夜好眠,连伺候的青荷都惊讶于主子竟然没有择床,苏清墨蜷缩在锦被里努力清醒神志,因为小时候体带胎毒的关系,虽然后来毒已经清了,但是每日晨起她都需要缓一缓精神,不然当天会头疼得厉害。
苏清墨没有发现床边候着的人并不是青荷,而是牧元璟,她一脸呆滞地看着昨日成为她夫君的男子。
若说昨日身着红色吉服的牧元璟是衿贵有度的世家公子,那此刻一身白衣锦袍的牧元璟只让苏清墨脑中浮现出一句话。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不似积威深重的王爷,更像端方如玉的翩翩公子。
苏清墨稳下心神,笑着问道:“王爷怎么会在这里。”
待苏清墨坐稳后牧元璟才松开手,道:“今日要进宫谢恩。”
苏清墨看了眼天色,急忙起身,微微福身道:“烦请王爷稍等片刻。”
牧元璟点了下头,安抚道:“不急,还有些时间,本王先去膳厅等你。”
苏清墨心中掐算着时间,早膳怕是用不成了,今日是她头一回在宫中露面,身为苏家女她不能坠了苏家的脸面。
待苏清墨收拾妥当后已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夫妻二人随即乘坐马车赶往皇宫。
等在御阳殿中的武安帝牧元承手下不停地在宣纸上勾勾画画,最后一笔落下后他看了眼御案旁候着的总管太监福禄,“临川王妃的样貌如何?”
明明待会儿就能亲眼看见,他偏喜欢提前询问。
福禄思索了下挑了个听起来不会出错的答案回道:“回皇上,奴才想着应该是差不了的,毕竟临川王妃是苏家的嫡女。”
牧元承扔下手中的笔,拿起福禄奉上的湿布擦了擦手,别有深意道:“这苏家的本事确实不小,朕的人探了许久竟没有探出临川王妃的模样品性。”
福禄上前接过牧元承用过的巾布,“回皇上,只怕不是暗卫办事不利,奴才听说临川王妃自小体弱,直到及笄前始终被苏家的人细心养着,从未出过府门半步。”
牧元承轻‘呵’一声,“你倒是会替旁人说话。”
福禄吓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奴才说错了话,还请皇上饶恕奴才。”
“行了,别跪着了,去外面候着。”
至于候着谁,不用主子开口福禄心里也清楚得很。
他快速地从地上爬起来,倒退三步后转身走到御阳殿外候着。
等远远地看到有人往御阳殿行来的时候,福禄忙上前躬身拜见,“见过临川王,见过临川王妃,皇上已经在殿中等候多时了。”
由福禄引着,两人进入御阳殿中。
牧元承随意扫了眼御案下的人,心下还算满意,开口对牧元璟道:“王妃也进门了,日后好好过日子,别把时间都用在公事上,到时累垮了身体朕可不饶你。”
苏清墨闻弦知雅意,忙福身道:“请皇兄放心,弟媳会用心照顾王爷的。”
临川王妃是个聪明人,牧元承如今才算彻底放心下来,觉得总算没有委屈了唯一的亲弟弟。
牧元璟神色寡淡地站在御案下首,听着皇兄明里暗里说给王妃听的话,只是笑了笑不曾言语半句。
亲弟弟这幅万事皆在掌握中的样子让牧元承看着就来气。
小的时候就是这副德行,经常笑着说出扎人心的话,老四楚湘王更是被气得做了病,再过几日楚湘王牧元楚即将归京,届时两人碰了面还不知会怎么闹腾。
牧元承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头,他挥了挥手撵人道:“带着你的王妃回去吧,你皇嫂今日身体不适,等好些了你们再去请安,太后还在慈和寺礼佛,请安的事宜也押后罢。”
牧元璟听话地带着苏清墨离开御阳殿出了皇宫,坐进回府的马车上时,苏清墨仍旧有些回不过神来。
牧元璟拽了下她的手指,见她望过来后问道:“身体不舒服?”
苏清墨摇了下头。
她不想说,牧元璟也没有追着问,走了没多久,从车外传来永安的声音,“王爷,魏旭有事要禀。”
苏清墨留意到牧元璟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王妃先回府,本王有事要处理,晚上就不回府用饭了。”
苏清墨点了下头目送牧元璟离开,马车继续往临川王府行去。
待马车走远牧元璟才对一旁玄色衣裳的男子问道:“哪里出事了?”
魏旭答道:“禀王爷,城南发生诡异命案,作案手法极其残忍,属下已经让人守好,就等王爷过去查验了。”
牧元璟牵过永安手里的马,边上马边问魏旭,“派人通知方慕北了吗?”
魏旭点了下头,“属下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了,估计现在人已经在往城南赶了。”
牧元璟在马上对永安道:“你先回王府,把本王昨夜吩咐的事交代下去,魏旭,我们走。”
说完挥动缰绳往城南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