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钱,是爷爷一生的积蓄,从一粒芝麻几颗豆子里慢慢抠出来的棺材本。
而现在,他却把钱拿出来,让简强去读书。
“爷爷……”
简强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他以为多活了一世,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永远也不会再哭了!
没想到,还是高估了自己,原来自己的情绪控制力,并不如预想的那般坚挺。
“都十七了还哭,也不怕人笑话!”
简老头伸出粗糙的手掌帮简强擦拭眼泪,简强闭着眼,默默地承受着爷爷的爱抚。
无论如何,也要上大学,这是爷爷的心愿。
无论如何,也要治好爷爷,这是简强的心愿。
“爷爷,明天一大早我要去江城,您送我!”
“嗯!”
简老头点点头,什么也没问就答应了。
这就是亲情,这就是无声的关爱。
在简强的印象中,爷爷就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话不多,活得硬气!
简老头把钱硬塞到简强手里,悄悄走了,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
简强把沉甸甸的五百块钱交到胡小凤手里,喊上简珍,准备出去干活,留给他的时间很紧,也顾不上炎炎烈日。
他的计划是,下午再去采些野山菇,另外再割上百十来斤红薯叶。
红薯叶跟空心菜一样,生命力十分顽强,可以无限生长,割完一茬,几天之后新叶就会长出来,又能再割一茬,只要不伤着根,就会一直长下去。
胡小凤心疼儿女,只得放下手里的活,给他们帮忙。
简强要下水塘割鸡蛋泡梗,红薯叶和野山菇的事情,只能交给老妈和妹妹去做。
此时的水塘没人承包,全部都是野塘,之所以称作野,是因为农田已经承包到户,而水塘一直都在生产队挂着。
生产队名存实亡,池塘里的鱼和水,以及其他资源,都是大家共同拥有的,想用就用,想钓就钓,根本没人管。
正是因为没人管,菱角和鸡蛋泡这些水草类植物才会疯狂生长。
菱角和鸡蛋泡果实,可以剥开来吃,有些小孩偶尔采些打牙祭。
鸡蛋泡梗虽然也能吃,但它浑身是刺,而剥皮又比较麻烦,没人愿意捣鼓,是真正的猪不理狗不问。
但是,餐桌上的酸辣鸡蛋泡梗,绝对是一道美食,好吃到令人垂涎。
简强脱得只剩下一条裤衩,戴上手套,抄起镰刀就下水了,游到鸡蛋泡茂盛的地方,一个猛子下去,割了好几株才上来换气。
不到两个小时,简强就割了八十多斤,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这才满意地回家去。
他的手臂,早已被鸡蛋泡表层的刺划开了几道口子,好在伤口很浅,谈不上有多疼。
到家的时候,胡小凤和简珍已经回家了,红薯叶堆得象小山一样高,野山菇也采了不少,她们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湿透。
尽管又累又热,但谁也没有抱怨什么,胡小凤和简珍虽然不看好简强的计划,但心里更多的是期盼,盼望简强能走个狗屎运,多多少少赚点钱。
老妈和妹妹的支持,简强看在眼里,心里十分感动。
眼看时候不早了,胡小凤要去地里,接下来的活,得靠简强和简珍兄妹俩自己干。
他们首先把红薯叶一把把地捋好,用稻草缠起来,根部放在井水里泡着,这样才能保鲜,叶子不至于蔫掉。
接下来就是剥鸡蛋泡梗了,这道程序非常繁琐,并且枯燥,一不小心就会被刺扎到。
简强心里卯着一股劲儿,干起活来精神头十足。
简珍惦记着双肩挎包,手脚比简强还要麻利几分。
看着整理好的劳动成果,兄妹俩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