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中宵指着刚端上来的滑蛋虾仁对其余几人道:“附近河沼大虾不少,我让取了虾仁出来,加了蛋液炒成此菜。如此炒了,极是鲜香可口,诸位尝一尝。”
刘几和杨畋吃了,赞不绝口。这种做法,既有虾仁脆脆的口感,又混合着蛋香和虾仁的鲜。
这个年代野生的食材非常丰富,杜中宵每想起一道前世的名菜,便就让手下取最好的食材,想方设法做出来。随州湖沼遍布,水产多得根本吃不完。就是河虾,也是要挑大个的吃,小了看都没有人看。
杨文广和赵滋几位武将,咂了咂嘴,却只觉得不过瘾。好男儿吃饭,就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弄这许多花样,一点都不爽利。
饮了几杯酒,杜中宵道:“我们练兵许多日子,现在都该有些眉目了。有两件事,难以抉择,今日与几位商议。一是现在教阅编成的军队,约是从营田厢军中五抽一,难免将多兵少。现在教阅厢军中所用的军官,多是临时抽来,不知其贤与不肖。前几日军中一个都头只因命士卒买鸡下酒,士卒有怨言,便打了几十军棍。还有就是以前用刀枪,我们现在用枪炮,练法打法都不同了。新的战法对于将领自然就有新的要求,似现在这般,难以培养出合用的将领来。”
赵滋道:“军中低级将官,因为没有公使钱,多有向士卒敛财的。教阅厢军还好,以前军中克扣军食的就不知道有多少。更不要说役使士卒,或开场开货,或长途贩运。提举,依我说,既然营田务的钱粮不缺,不如也向下级将官发些公使钱,不让他们打普通士卒的主意。”
杜中宵道:“人欲难填,发了公使钱,也难根本上改变。”
杨文广道:“如此,就只能严明军纪。一有将官法外施刑,或是聚敛财物,重惩就是。”
刘几摇了摇头:“严明法纪又何用?营中之事,上官又怎么能知道?若是许士卒投告,将领便就心存忌惮,如何管军?不许投告,将官再是违法乱纪,军中也无法知道。”
宋朝军队管理的基础是阶级法,一级压一级,每一级军官总揽大权。与阶级法对应,不许下级告上级,以免动摇其权力基础。如此统兵官可以为所欲为,下级士卒只能忍受,哪怕明知上级干犯军法,也投告无门。这样的格局另一个附属产物,就是骄兵悍将难制。将领专权,管理属下就是其个人事务,管好管不好看个人手段。将领软弱,拿下级没有办法,权力就转移到了小团伙中,无法依制度理顺军中关系。
这几个现象相辅相成,同时存在。理想的是统兵官专权,用严厉的军纪,让整个军队成为一体,号令严明。其实不可能做到。没有制度约束,统兵官和士卒的关系就如老鼠和猫。猫能抓老鼠,耗子就天天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没本事抓老鼠,耗子骑到猫的脖子上,也不稀奇。
杨畋道:“今年朝廷兴武举,颇选了些人。不如军中也选官如何?”
与进士相对应,从唐朝起便有武举,入宋之后或兴或废。对外作战不力,便有举行武举的声音。今年就是武举之年,选了些人出来,补到了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