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路初通的时候,运力紧张,错过了螃蟹上市的季节。开封府一带没有好蟹,价钱很高,初上市时能卖到一只一贯。当然襄州这里的蟹品质也一般,胜在有铁路,贩运方便。
铁路开通,大量南方的土特产从襄州贩往京城。水果中的柑桔柚是大宗,再就是两湖地区的各种各样的鱼干。贩运鲜鱼这样的生意,需要大本钱,还要有大量人手,营田务做得最大。而且作为衙门,能够方便地得到车厢,是一般商人所不能比的。
这一段时间,营田务凡是身体强壮的,全部都在捕鱼。由于只收开封一带不产的鱼,捕到的鲤鱼和青鱼之类,只能自己吃掉。没多少日子,这一带的人都吃得想吐。这几天不是几十斤的大鱼,本地人捕到了直接扔回塘里,吃也没有人吃了。
营田务虽然来了很多人,这一带依然地广人稀,野外陂塘到处都是大鱼,根本捕不完。
后衙,杜中宵与苏舜钦相对而座,闲谈饮酒。
杜中宵道:“张主事前两日到邓州去了,还要些日子才回来。子美,你若得闲,四处走一走。近些日子周围都在捕鱼,极是热闹。”
苏舜钦道:“提举好意,下官心领。只是衙门事务繁忙,一时抽不出身来。”
杜中宵道:“一些琐事,交给吏人们去做就好,不必事必躬亲。这一段时间正是农闲,营田务并没有多少事情。且放松心情,等到开春,有的忙。”
苏舜钦笑了笑:“张主事对于吏事管得最严,一切账籍,必要亲自过目。我若偷闲,必然为他所不喜。这些年我日日游山玩水,闲得够了,做些事情也好。”
现在营田务的事务是张昷之主管,杜中宵只参与大的规划。苏舜钦直属张昷之属下,杜中宵倒不好过分插手。张昷之倒霉了几年,不但没有灰心丧气,做事情更加严谨。对于细节,比杜中宵还要严格。
苏舜钦经过了这些年的折磨,好不容易复起,再不敢像从前那样狂放不羁,做事小心谨慎。张昷之被贬之前是重臣,跟苏家的人有些交情,两人合作得还算愉快。
对于营田务的事情,杜中宵不好多说,道:“这几日营田务鱼类不缺,这一条上好鲥鱼,清蒸了之后极是鲜嫩,你尝一尝。过两日我要到襄州去一些日子,营田务的事情交予你,受累。”
苏舜钦忙道不敢。
营田务不那么忙了,杜中宵的心思放到了常平仓上。常平仓名为仓,当然不是一座仓库,而是一个系统。以粮食为主,平抑地方粮价,兼救济灾荒。
粮食放在仓库里,就是固定资产,这个年代粮与钱基本等同。地方官员兼管,常有挪用仓粮,甚至放贷的事情发生。杜中宵的第一步,是要把家底摸清,到底仓里有多少粮食。接下来经常平仓为核心,建立一个商业体系。粮食只是常平仓的一个方面,其实无所不包。
这个时代统一的市场并没有形成,虽然行商交税有凭记,但在路上,还是经常遇到各种税卡。长途贩运大商人还好一些,小商小贩根本没法做生意。铁路和运河如此重要,也有这个原因,这些运输线上收税简单,不会被地方的牛鬼蛇神勒索。杜中宵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把京西路的市场统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