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十七骑着马,神采飞扬,对身边的杨大郎道:“此次奉官人之命,前去覆查你探的铁矿。如果真是富矿,官人定然不吝赏赐。不说赏钱,说不定还给个官儿给你做。”
杨大郎道:“小的什么人,不过是个乡间铁匠,哪里做得来官儿。”
陶十七道:“做官有什么难的!我自幼一个人长大,碰到官人,立了些功劳,不一样做个官。只要你真找到了大矿,又是铁匠,矿场里谋个差事易如反掌!”
杨大郎听了这话诚惶诚恐。一到营田务衙门,权二郎便就领了十贯赏钱走了,杨大郎看着那钱十分眼热。在他想来,十贯钱到手已经十分满足,做官哪里敢想。
与陶十七在一起两日,听他讲起自己的经历,又觉得做官也不是不可能。此人又会什么?不过是制些机器,看着铸炮,一样是匠人手艺,官做得顺风顺水。
两人身后,罗锋沉默不语。他能写会算,到衙门一应募就被招入吏人。因为是跟杨大郎一起的,此次一起去方城覆查铁矿。看看前面就到罗渠镇,心情复杂。
陶十七看着前面的镇子,道:“我们进去用些酒饭,午后一气到方城县去。”
罗锋拱手:“官人,不进镇子,径直向北也有卖酒饭的地方,路还要近一些。”
陶十七并不知道罗锋的来历,觉得奇怪,道:“过了罗渠镇,到方城再没有大的村镇,纵有卖酒食的,也是乡野小店。无非是多走几里的路,有什么打紧!”
罗锋没奈何,只好道:“不瞒官人,小的正是罗渠镇人。因兄弟容不下我,离家到衙门里应募,谋份衣食。若是进了镇子,被家人看见,只恐惹出事端。”
陶十七一听是离家出走的,不敢怠慢,忙问是怎么回事。这个年代最重孝道,如果罗锋是在家里惹出祸事,为父母所不容,可不能置之不理。
罗锋不敢隐瞒,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道:“自父亲去世,我家里败落,母亲改嫁罗家,没带什么家产。两个兄弟时时欺我,母亲在家里说不上话,不能维护,实在难以存活,我才离家自谋生路。离开罗渠的时候,我曾发誓,不混出个样子,绝不回家!”
这经历跟陶十七倒是有几分像,听了想起身世,对罗锋道:“男儿就当有这份志气!你兄弟瞧不起你,早晚有后悔的天!你只要在衙门里好好干,官人最喜欢提携下人,以后必然扬眉吐气!既如此,我们就不进罗渠镇了,径直去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