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
“我卫子鹤,早晚会吊打里面坐着的那群狗东西,还有那裴玄!”
“……裴玄?”
司清风一愣,这名字有些熟悉,随即一张冷冰冰的脸出现在他脑海里。
司蔻的表哥啊。
“对!我要他亲口承认,当初拒绝收我入石溪书院,是他们眼瞎!”
“……”
这真不是他们眼瞎。
司清风默默道,他还是不敢出声。
……
寒武寺后山。
司蔻手中提着一壶山泉水,轮椅晃晃悠悠的轧过小道,停在三座碑前。
她现在这身子喝不了酒,真是可惜,连醉一场都做不到。
夕阳对人间没有一点留恋,从她这里,还能看见城西的灯火,没有一万家,稀稀拉拉,明明灭灭,还不如天上的星星。
入秋不久,这山上的夜风还挺冷的。
今日的发髻是自己随意挽的,发丝垂下来几缕,此时贴在颈间有些微微的痒感。
司蔻动了动手指,冻的有些僵硬。照这样下去,不等到入冬就要披上前几年大哥托人从北狄给她带回来的狐裘了。
据说那上面的花纹,还是他红着脸去找当地最好的绣娘做的,花了不少银子,还差点讨了个嫂子回来。
成品丝毫不比皇城锦绣坊的差。
就这么坐了几个时辰,宛若雕像。连翘站在不远处,手中抱着披风,也不敢冒然上前察看。
“……”
风中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司蔻的轮椅动了动,连翘松了口气。
眼看着主子越来越近,连翘迅速上前给她系上披风,鸦青色衬的女子皮肤越发白嫩,嘴唇却异常嫣红。
若是细看,则会发现司蔻的眼角带了些血色。
……
宣平侯府。
容栖正放下手中书卷,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眉眼,却听见琴弦突然响了一声。
寂静的夜里,就像往湖中投了粒石子,愈演愈烈。
顾不得多想,容栖单手抱起琴,从袖子里放出一只暗金色蛊蝶,足尖轻点就跟着这美丽妖冶的生灵去寻司蔻。
他的轻功很好。
赶到地方的时候,却只看见满地尸体。
半个时辰前……
“齐云庭跟南昭皇合作?他的筹码是什么?”
司蔻在下山的时候被韩踏歌截到,来人一身红衣,在夜里很是惹眼。
“我怎么知道?等回去了就告诉你。”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韩踏歌咧嘴一笑:“为表示诚意,齐云庭亲自带着心腹去了南昭,他在大雍的势力就暂时交给齐瑜代管。”
“……所以?”
“搁这儿跟我装什么傻,就说能不能弄死吧。”
“不能。”
司蔻回答的斩钉截铁。
“我也压根儿没想着你能杀了他,舍不得啊?”
韩踏歌没脸没皮的笑,司蔻没搭理他,淡淡道:“别把他们想的太简单,单就是天机谷的大夫,只要脑袋没分家,没准儿都能给你救回来。”
“你打算干什么?”
“那齐云庭做小人摆我一道,我可不能就这么由着他乱来。”
“你权侵朝野、战争狂人,这还不够乱来?”
韩踏歌却是发出一声不屑嗤笑:“老子坏的明明白白,的确是贪过银两收过贿赂。”
“但科举和赈灾的拨款可是一分没动,再说了,就皇帝给的那点东西,养马匹都不够,你以为南昭百万大军靠谁养活?”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原则。”
司蔻挑眉,男人翻了个白眼:“我不缺那点儿。”
“这次回南昭,我打算弄出点儿事来,让皇帝收敛收敛,顺便把我这个卫国大将军当回事儿,明白他到底该跟谁做交易。”
“……”
那您自己可真收敛。
“你这是想要南昭皇帝毁约啊。”
韩踏歌无所谓的耸耸肩:“管他毁不毁约,不毁约更好,齐云庭敢跟外族人做交易,咱们总能做点文章吧。”
“奸诈。”
“多谢夸奖。”
男人鲜红衣袂消失在夜色中。
司蔻照着他给的路线,成功利用埋伏好的人手,把齐瑜从万福楼一路追杀到了城西。
插翅难逃。
她坐在比武场最顶层的阁楼上,俯瞰巷子里的厮杀。
“别伤到性命。”
司蔻这么对长亭说到,后者拿起了他并不熟悉的弯弓,完美命中齐瑜的心下一寸的肋间。
男人猛地单膝跪倒,长剑插在地上,口中涌出大量鲜血。
长亭回头看向司蔻,她神色不变,瞳孔清晰倒映出那个男人的模样。
一直以某种频率敲动轮椅柄的指尖却顿住了。
“走吧。”
司蔻按动机关,轮椅转向,不疾不徐的离开往外行去。
长亭用内力震碎弯弓,粉末随手一扬消散在空气中,再次习惯性的隐匿气息,按上腰间长刀。
“铮——”
门合上的刹那,巷子里突然一声琴音,一只暗金色蝴蝶扑闪着停在司蔻指尖,不知怎的,他感觉主子的气息平和了几分。
阁楼之下,这琴音却像信号似的,黑衣蒙面的杀手不动声色的散去。
容栖顺着尸体一路赶过来,却只找到进气多出气少的齐瑜。
“真狠。”
他知道是谁的手笔了。
方才蛊蝶转弯直向上飞,他抬眼看去,是比武场,他很熟悉,却没有看见司蔻。
这是故意激发心魔引他出来救人呢,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