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司蔻不睁眼也知道是谁。
长亭却是不知所措。
突然出现的这个陌生男人,十分熟练的把自家主子揽在怀中,看上去却像是熟识。
“发什么呆,没听见你主子说要走了?”
楚流云嘴角噙着淡笑,足尖轻点跃上半空,一手揽着司蔻,一手随意的往下丢了颗圆球。
长亭迅速跟上。
方才满是尸体和鲜血的院子,刹那火光冲天,浓烟四起,连带着后来的杀手们都无法继续前进,个个束手无策。
宫里乱作一团。
这场大火惊醒了熟睡中的宫女和太监,奔走呼号“走水了”的声音一阵又一阵。
直到皇帝的寝宫也亮了窗户。
区区一个小院,却是百来名宫人都灭不掉的火。
等到天明,夜里还熊熊燃烧的火势随着晨光迅速减小,众人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目光所及之处,残垣断壁之下,皆是累累白骨。
那一夜,风声未漏半分。
……
司蔻是在半月后醒来的。
来皇宫之前她就交代好了一切。
锦纹替她去寒武寺静养,陆盈盈由陆安看着不来找她,大舅母那里有裴玄兜住,而齐瑜……
她还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就逃避了。
却也告诉了他城外庄子的位置。
此时却……
司蔻闭了闭眼,又无奈睁开,把目光转到坐在她旁边安静看书的男人。
“你很闲?”
楚流云挑眉,合上书本的动作行云流水,煞是养眼。
“有些,你说起话来倒还是这么刻薄,是我破坏你计划了吗?”
“……”
司蔻给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不想再理他。
“那还真是抱歉,”男人笑了笑:“可也没办法,你已经到我这儿了。”
“这里似乎不是流云山庄。”
司蔻转头,冷冷的看着他。
“不错。”楚流云笑得很欣慰,甚至还想揉揉她的脑袋,自然是被司蔻给躲了过去。
那人也不遗憾,继续道:“我千里迢迢来京城不容易,不急着回去。”
看来她现在还在京里。
天花板上有着奇怪的纹路,繁复而艳丽,颇有些异域风情,空气里除了她日常喝的汤药,还夹杂着一丝陌生的甜香。
“北狄驿馆?你这次又是什么身份?”
“聪明。”
楚流云起身,拍了拍袍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我现在叫阿楚恽,北狄亲王的二儿子。”
“真能折腾。”
司蔻淡淡道,对他这副样子见怪不怪。
“彼此彼此。”
“经脉尽断还敢用麒麟散,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司蔻撑着身子坐起来,一脸无所谓的道:“这不是被你救回来了?”
“可你的计划里没有我。”
男人似乎有些委屈,眼中却有种莫名的神色,像是诡异的兴奋。
“我不会让自己死的,你没来,长亭也会带我回去。”
“麒麟散用的也有分寸,最多一辈子站不起来,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儿呢。”
司蔻理了理鬓发和衣服,发现自己气色不怎么好后,向楚流云伸手:“来点胭脂。”
“什么破习惯……”
每次受伤,司蔻为了不被家里人发现,都会偷偷的往脸上抹点胭脂粉,皮肤看起来白里透红的,很是健康。
男人无奈摇了摇头,手上却是熟练的拉开柜子取出一盒“玉堂春”来。
司蔻多年来只买这一种,还是玲珑阁才有的货。
楚流云自然是记下了。
她却是皱起眉来。
“什么时候买的?”
“就今日,我估摸着你可能要醒了,然后定会找我要这东西。”
楚流云单手支着脑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你就这么放他进来?”
“我看他功夫不错,又不会被人发现,怕什么?”
果然,话一落,齐瑜推门而入。
得,还好心的留着门呢。
司蔻无语扶额。
齐瑜可是把她的习惯爱好摸得一清二楚,半月来找不着人肯定是心急如焚。
而玲珑阁这种她经常出没的地方应是有人守着,又看着陌生面孔的男人大张旗鼓的来买她最爱的胭脂。
他怎么可能放过这种线索?
于是就在某人有心的引导下,成功摸到了这里。
“两位慢聊,在下先就离开了。”
齐瑜冷冷看了他一眼,后者无辜摊手道:“我可是司蔻的救命恩人,你可别恩将仇报啊。”
说完便笑着绕过他出门了,还好心的关上了锁。
屋里。
两人大眼瞪小眼。
半晌,司蔻缓缓叹了口气:“齐瑜,对不起。”
齐瑜眼眶有些红,看得出来,他这段日子过得很艰难。
来之前似乎还心急的打理了下自己,想要光鲜整洁一下,小小伎俩却是漏洞百出。
扣反的腰带,略歪的玉冠,有些乱的马尾,和下颌由于急着修理胡茬而划出的血痕。
“齐瑜,你过来。”
男人应声而动,司蔻坐正了身子,轻轻用双臂勾着他的脖子。
随后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齐瑜,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