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青年招呼田平,二人从永乐殿的库房找来麻袋,将粟米慢慢收敛。
望着田平轻快而熟练的背影,姬乐突然问:“贤者与民并耕而食……”
田平不假思索道:“贤者与民并耕而食,饔飧而治。效神农氏,遗有圣德。天下为公,故升太平。”
说完,田平嘴角一抽,抬头看向姬乐,神情讪讪不语。
姬乐哈哈大笑,索性坐在粟山边:“原来如此,看来是我轻贱先生,所以先生不肯多言吗?”
田平脸憋得通红,不好意思开口。
姬乐也不再说话,起身让二人继续收拾粟米,站在仓颉旁边静望。暗中,姬乐也在反思自己刚才的作法:“大意了。刚才我询问田平的话,他的回答虽然否认自己和孟尝君、邹衍等人的关系。但是话里话外,表明他认识或者知道这些人。可一个普通农民,哪里能了解这么多?而且还直接称呼邹衍?”
“大人,如果我没看错。这人应该是邹衍的邻居。”仓颉缓缓开口,他刚才一直不说话,通过薪火探知田平的出身,总算有了一点眉目。
姬乐妄想召唤邹衍,将时间截断在邹衍生活的那个时间段。可即便如此,那段时间出现的人杰也如恒河沙数,许多百家贤哲在乱世阐述自己的思想。纵然和邹衍有所牵扯,召唤而来的人也不一定是邹衍。可能是他的仇人,也可以是恩人,亦或者妻儿亲眷。
比如田平,他是邹衍的邻居,曾师从许行。但许行门人弟子众多,他在里面并不出众,加之农家消失太早,因此并未在历史留下自己的名字。
“是啊,降灵本就具备随机性。我也没想到,最后来的人,竟然是邹子的邻居。”
“大人很失望?”
“放心吧,老爷子。我很冷静。咱们华夏历史上那些人杰固然出众,但并不意味着那些埋葬在时光浪涛中的其他人物尽是庸俗凡流。”
“能成势者,固然有自身的种种品质、操行以及能力,但也绝对少不了时运的相助。所谓一朝时运至,半点不由人便是这个道理。”
没有时运,任你有秦皇汉武之能又如何?
“不论田平先生是否为华夏名人,我方才都不应那般不尊重他。”姬乐最大的优点就是懂得反思,他明白自己刚才行动有些鲁莽,马上进行补救。
“我刚才一时偏激,心疼那道神兽精魄,对他多有轻薄。先生难免心中怀有恶气,因此不曾表露身份,展现所学。来日方长,且慢慢处着。先让他去农宫帮忙,对农家门徒而言,这应该最适合他。”
青年和田平手脚麻利,将粟米装入几个麻袋,驾驭犊车送往农宫。
路上,田平忍不住对青年搭话:“小兄弟是兵家的人吗?”
“兵家?倒也可以这么说吧。”青年挠挠头:“我们那时代,百家兼并,倒没先秦时代的思想碰撞激烈。哦,先秦时代,指的就是田先生你所在的时代。春秋战国,百家争鸣。我辈后人多有向往。”
“至于先生所在的农家,我那个时代已经化作大农令,作农稷之官,协天子教化万民,治农桑之事。”
青年也明白姬乐让自己同行的目的。方才姬乐轻慢田平,难以补救。史皇氏地位尊贵,哪里能动用他老人家?算来算去,只有自己过来做说客了。
“哎,我好好一个征战沙场的武将,怎么就偏偏干起拉拢劝说的谋臣之事?”
想想自己在姬乐这边的待遇。先是当了护卫,然后跑去做谋士,这完全是大材小用啊。回头要是让我那个时代的人知道,还不笑话死?
“当然,舅舅肯定不会笑话我。毕竟他一向认为在其位谋其职,会很快适应这种身份。”
目前姬乐和青年的关系,用先秦时代的话来说,那就是门客。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这便是青年目前的处境。
“好像带人打仗啊。”青年心中哀叹。姬乐和杨柯打算反攻南宇山,他何尝不想在其中大展拳脚,尽用所学?
但
“杨柯那厮肯定不会让我轻易执掌兵权,更不会让我插手将士们的训练。那么……男的不行,莫非要从女人下手?”
想到方才的竹简,青年暗暗寻思:“孙武子尚可训治女兵,我又为何不能?帮姬乐拉出一支女兵,说不定还能保全他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