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对于永安城百姓们来说只是普通的一天,有人忙忙碌碌,有人闲情雅致,他们并不知道行宫大殿中,一场以口舌为剑戟的战斗正在展开。
两国使臣抵达东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休战和谈从即日起开始,至于需要谈多长时间,还需看三国协商是否顺利,显然问题最大的便是南诏丞相秦万堂。
原本议事地点定在宫中交泰殿,谁知秦万堂非说唯恐东越国暗中动手脚,一定要在行宫议事,西蜀使臣孔太师本就是不拘小节的人,于是也没有反对,既然是两国使臣共同的要求,那主辖议和之事的东越宰相林恕也就只能照办了。
宫人在金碧辉煌的行宫大殿中支起了三张十尺有余的长几,两两相接拼成三角的形状,三国参与议事的大臣各占一边。
西蜀的使臣们毫无疑问是以孔太师为首,从他们或坐或站在长几旁边围着孔太师做众星拱月状便可得知。
南诏则显然分为两个派系,坐在长几旁的只有秦万堂和纯熙夫人两人,其余使臣则是泾渭分明地落座于两人身后。
东越参与议事的以宰相林恕为首,但是主辖民政的中书令、主辖军政的枢密使和主辖财政的三司使皆有到场,这三位官员品级虽略低于林恕,但是所属的三大衙门与宰相平权且不相统摄。加上代替北辰御到场监察的北辰脩,足以体现出东越对和谈一事的看重。
“我皇宣帝悯普天之民疾苦,哀乱世之大悲,念我中原三国本属同源何苦阋墙,今得西蜀南诏两国贵使列席,共商天下事,望三国与民同心,休憩于天下。”
林恕知道这些话没多少说服力,但议和一事又东越极力促成,晓以大义还是很重要的,听他说完,秦万堂果不其然第一个表了态。
“林相说得好,只是我等先辈交战多年,骨血之中早已留下刻骨铭心的血仇,若是东越只有这些华而不实的理由,我南诏贸然同意休战,恐怕无法与先烈英魂交代。”
西蜀一定会同意休战,因为他们经多年交战需要休养生息,而且西蜀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刻,西蜀皇帝懦弱无能,万事都仰仗孔太师,而孔太师年事已高,若哪天撒手人寰便是西蜀覆灭之日。所以西蜀十分需要这个休战的时机,哪怕只有短短十几年,也足够培养出有志明君和肱骨之能臣。
南诏也是需要休战的,他们现在内政不平,按理来说比其他两国更需要时间来平息内乱,可惜南诏萧家太过强势,南诏皇帝只能一直向东越发起战争以此来牵制萧正弘,但这种饮鸩止渴的法子实在是自毁前程,就是不知道南诏皇帝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法子来保全自己。
而东越,之所以急着休战却是因为两国的问题都遇到了,太上皇匆忙传位,北辰御资历尚浅在朝中没有可信的势力,而郭家又是外戚当道,其势力之浑厚隐隐有压过皇权之势。但东越和南诏不同之处便在于,北辰脩需要时间休养生息解决内政之患,而不是把郭钊丢在边疆任其发展。
其他两国未必不知道东越之急切,只是西蜀选择共赢,南诏则只想从中牟利。可是,这一切又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吗?
“这封北境传回的密函,秦相请过目。”
林恕把一封信交到秦万堂手中,信里面的内容是东越牺牲了无数暗探换来的,按理来说是一国机密,可是若要促成和谈,信中内容必须要公布。
“北匈奴已经统一了关外各个部落,即将建立大金国,并且暗中与北漠楼兰国往来,我想秦相应该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林恕一边向秦万堂解释,秦万堂却露出了质疑的神色,望向孔太师。
“西蜀几日前也收到了楼兰暗通北匈奴的奏报。”
孔太师没有解释太多,西蜀的消息虽然比东越来的晚,但是内容和林恕所说别无二致,就算林恕不说,他也会把这件事拿出来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