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弄~”
无人应声。
“逐落~”
蓠蓁再度唤了一声,仍是无人应声。
蓠蓁摸了摸眼眶子前白绫,一日比一日薄了些,到现在也能勉强视物。
磕磕巴巴地起身,摇摇欲坠地站起。
她虽还不熟练,但是尚可自理。
蓠蓁隔着白绫,隐约看到一个修长高挑的身形,墨发如斯。
“有人?谁在那里?”
“……”
他不答话,像是个傀儡般干站在门槛之前,任由光煦透背。
蓠蓁心底忽然燃起一阵莫大的烧意,用着几近细不可察的声音问道:“是……是夙胤么?”
一句夙胤,恍若隔世。
夙胤,是你么?
纵使蓠蓁在问出口之前如何如何不确定,也被此刻眼前身形的一顿,而无比确定。
他来了……他竟来了……
有时候,直觉总是准的吓人……
四下无言,尴尬至极。
半晌,蓠蓁只听得窣窣的一阵脚步,夙胤唰地一下坐到床沿,低头便把住蓠蓁的手腕,将她扳了过来。
一下赧然,蓠蓁只觉无颜羞愧,准备低下了头,却被他一个用力固定住下巴。
她从未见如此粗暴的夙胤,手中不带一丝软,不由得一愣,麻木得不知所以。
“夙胤……”蓠蓁几近嗫嚅,却被他冷冷打断。
“别说话,什么都别说。”
他捋开蓠蓁宽敞的袖袍,整条雪藕般的手臂竟是疙瘩般的疮痍,新伤旧伤,不知道从哪来的伤,都堆砌在眼前。
“这是什么时候伤的?”他似乎蹙了蹙眉,嘴唇紧抿。
“不知道……”蓠蓁别扭地低下头,想要从中抽离,却被夙胤掐的死死。
“不知道?!你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不在意旁人,什么都不在乎……”夙胤眉宇一沉,阴暗得很,“蓠蓁,你到底在意什么?!”
他问得生气,气得她生疼。
她不是在跟他犟,而是真的不知道,可能是那日一心扑到酒坛子碎片时候所伤的,可能是她在荆棘丛间刺到的,可能是……但是说的再多,她在意什么,如今还他还会在意么?还会想知道么?
夙胤从怀里掏出药膏,像是跟这些伤疤有仇一般,狠狠剐蹭蹂躏着,折腾得蓠蓁一阵抽痛,蓠蓁憋着闷不吭声,这是她头一次感受到夙胤满腔鲜活的怒意,那样生硬而僵滞。
他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确定无虞后才放开了蓠蓁。
蓠蓁扯了扯自己的袖袍,放了下去。
“多……多谢……”蓠蓁喑哑道。
“呵——”夙胤轻哼一声,冷得渗入骨子里,“蓠蓁上神客气了,如今意气风发不再,倒显得上神卑躬屈膝了?”
他的话行云流水,刀刀见血。
蓠蓁死死地抿住唇,不说一句话。
他心中有怨,她一直都知道。
如今所言种种,她便一一受了。
蓠蓁忽觉着床沿一轻,夙胤急速起身,走得头也不回。
“夙胤——”蓠蓁近似是从牙缝间挤出的叫唤,匆忙而慌了,不知如何继续,亦不知道自己叫住他是要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想着让他停下脚步,别那么快离开。
“我……我……”
“蓠蓁。”本是蓠蓁先开的头,却是夙胤转身问话,带着积蓄已久的沉郁与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