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向妈妈说,我们的舞台应该属于我们!”
身旁这些姐妹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水怜色面色有些憔悴,素来文静纤弱的她,此时忍不住开口道:“你们都少说两句,这又不是妈妈的错,是我……确实不如珠玑姑娘,你们若是觉得自己没学习必要了,那你们便回房睡觉去,我不拦你们!”
她身旁几位姑娘闻言俱都沉默下来,随后才有人嘀咕一句:“这么早哪睡得着,看就看,就当免费学艺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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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女口中的珠玑便是当下名满苏州城的风云人物,没人知道此女的姓氏,众人只知道此女半个月前才来到苏州,仅仅半个月时间便凭着超高的技艺与美貌独霸了苏州城最受瞩目的舞台。但这个名叫珠玑的女子至今都不算小夜半楼的人,据说她是自己来到小夜半楼的,与小杜梅娘达成了献艺分红的契约,每晚只弹奏十首曲子,下台后立即结算前一晚应得的银两。
即便如此,小杜梅娘也没少给珠玑造势,毕竟这是一棵摇钱树。
天井散座的客人也并非全是为欣赏琴曲而来,至少有一半是为欣赏美人而来。待得舞台四周的散座近乎人满为患的时候,也便到了珠玑登台献艺的时间,她身穿着一袭洁白的曳地长裙,缓慢地走来舞台的正中央,面向在座的客人们曲膝一福。这女子确是清丽脱俗,肌肤白净如雪,恍如不食人间烟火,尤其一对眉眼生得极美,或可能有些不适应在座众人火热的目光,她始终没抬头看在座的任何人一眼,她不抬头,舞台周围便有不少客人伸长脖子,似想更加直观地看清楚珠玑究竟有多美。
“白裙胜雪,明眸红唇,顾盼生辉,姿采动人……好一个珠玑,当真人如其名,如珠亦如玉,二百两,赏……”
“这……公子,人家还没开始……”
“聒噪!再赏……三百两……”
“庄志富庄公子……给赏五百两……”
“哈哈……庄兄开了头,那小弟只好舍命跟上了,赏,八百两……”
“岳溪岳公子……给赏八百两……”
“哈哈……”
“岳兄果然大气魄……”
小夜半楼内珠玑才登台亮相行礼,舞台四周的散座位置已断断续续的有客人行赏了,在座的其中两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给赏数目最大,桌子旁一名青楼小厮按照规矩扯着嗓子唱出给赏人人名,楼子里气氛骤然越发火热。珠玑姑娘行过礼,继而在舞台正中央的一张琴案前端正地跪坐下来,陪同她一起上台的一名婢女模样的蓝裙女子,立马取下背部琴囊恭敬地递上前。
“原来如此……”
当看到琴囊,陈闲已经明白过来:“不枉子由你苦瞒这么长时间,着实给了我不小的惊喜。”
同桌的叶子由摇开折扇笑道:“照生你不怪我隐瞒才好,这位珠玑姑娘可不简单,绝对有着技惊四座的本领。”
“哈哈……听你这么说,那我洗耳恭听了。”陈闲拈起酒盅小啜一口,能被这么多人追捧,他很是期待接下来的演奏。
暖儿此时也终于明白过来,她原以为会出现不堪入目的技艺,没想到竟是弹琴,目前也极合她口味,小脸顿时乐开花。
……
……
舞台上当珠玑姑娘的纤纤素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抹,美妙的琴曲音节飘散出来,这时候无论是来听曲的,抑或是来看人的,众人都有自己的乐趣在其中,渐渐地便都非常自觉地没再发出半点声音。听曲已然算得上这个古代的主流之一,而附庸风雅自古更是一大风气,这时候就算不懂,也似乎应该装出一副自己正在品赏琴曲的样子,这样起码不至于让身旁人看低自己。
陈闲是此道行家,先听后看三细品,已经听出这个珠玑确实不负盛名,在这个古代世界恐怕已然担得起琴师二字,微笑听着心中的兴致已越来越浓。而暖儿这段时日在他的指点下,对于琴曲也是越发喜欢,这时候也听得分外着迷。叶子由对于珠玑的琴技早就崇拜至极,似乎一日不听便心痒难耐,此时摇头晃脑,右手折扇不时轻叩掌心。
珠玑眼眸低垂,十指专心拨弦,视身周景象恍如空无,她身旁的蓝裙婢女也是目不旁视,对楼内情景似已是熟视无睹。
在离陈闲不远的一张圆桌前,之前那两位赏过银子的公子哥正在低声耳语,目光都望着陈闲和叶子由这一桌。
“虽有两年多未见,但应该没看错,那人必定是陈闲陈照生……”
“对,有子由在其身旁,那多半没错了,呵……他不是进京当了大公主的驸马吗?怎么会回苏州?”
“我前些日听来自京都的密友说,听说天阳大公主很不满意这桩婚事,这陈闲必定是被大公主赶了回来……”
“呵,果然,我当年说过,即便驸马只是表面尊贵,但陈闲这厮没学没才,绝入不了天阳大公主的眼,走,我们过去……”
两位公子哥手持折扇先后站起身,嘴边已挂着友好的笑容,向着陈闲那一桌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