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姑娘见笑了,不过是信手涂鸦!”刘錡谦逊道。
眼看日暮将临,师师的兴致依然不减,她只得对着刘錡腆然一笑道:“今日颇为尽兴,很久没有这般快意了,多谢四厢陪伴!”
“有什么谢不谢的!今日一游,咱也是受益颇多,也难得如此畅快一日!”
“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师师幽幽叹息道。
在回去的船上,刘錡见云儿居然采摘了一篮子各色的野菜,不由玩笑道:“怎么,你们家里难道也缺菜吃吗?”
“眼下固然是不缺,可难保将来怎么样,所以我们娘总说当居安思危,若不是陪着四厢,她今日也会跟我一起采呢!”云儿笑着举了举篮子,“其实野菜也很好吃啊,从前春秋两季,我们都会采很多呢!”
“你们娘想得可真周全!”
这时师师凑了过来,笑道:“今晚四厢就别家去吃了,尝尝我们云丫头的手艺吧!”
刘錡忽而想到了什么,于是忙将师师拉到一角,小声道:“有一事想求姑娘!就是那刘忠,跟了我也有七八年了,他是我家的身奴,人忠厚老成,身手也不错,跟着我在沙场上也建了寸功,如今是个都头!他也老大不小了,先前我和夫人为他介绍了几门亲事,他都不允,可如今偏偏看上了你们家云姑娘,鬼迷心窍一般,为了取悦姑娘,把我的牢骚诗作都偷了出来,可见是动了真情了!所以我想问问姑娘,可曾晓得云姑娘的心意?”
师师莞尔一笑,道:“我们云丫头花容月貌,也有情有义,刘忠还算有眼力!不过她是契奴,到明年就可回家了,而且我们情同姐妹,她主意又大,她的事情,我断断是做不了主的!想来是她有些担心武人朝不保夕吧,而且常年不在家,我们云丫头就想每天守在夫君身边过自己的小日子呢!”
刘錡听了不觉有些失望,摇头道:“这样啊,那我还是劝刘忠尽早死了这份心吧!”
“四厢也别烦恼!我们女子的心也未见得是一眼到底的,这事恐怕还不能说死!只是云儿那丫头跟我分不开了,就算她乐意去你们家,我还不放心呢!须得哪天啊,我去府上看一看尊夫人究竟是何样人,将我妹子托付于她,可是妥当?”
“敝庐自然是扫榻以待姑娘,呵呵!不过啊,那刘忠陷得越深,到后来没成,岂不是要伤透了心?依我看,还是给他预先泼泼冷水吧!”
望着刘錡的背影,想着他最后的那句话,师师忽而想到了将来的自己:若是自己有幸嫁给了他刘四厢,哪怕是做妾,那云儿嫁给刘忠,也真是喜上加喜,可是一切会如此顺遂吗?真是不敢深想,也不知三生石上究竟是如何镌刻自己的前世今生的;但无论怎样,师师都觉得自己跟官家终究会有个了结的,她从心底里尚无法想象自己会真的跟官家终老此生。
有刘錡麾下的皇城司人员暗地里将师师与刘錡近来的行止汇报给了徽宗,徽宗闻听师师近来心情大好,颔首道:“呵呵,朕果然没有看错人!”
【1】北宋时期的河流走向与今天大为不同。
【2】这里指故国或故都废坏之后所发的感慨。
【3】此书李师师提到的其实是唐代女诗人、江淮名妓徐月英的一首《叙怀》:“为失三从泣泪频,此身何用处人伦。虽然日逐笙歌乐,长羡荆钗与布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