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离幸才缓缓开口,似是早在心中有了答案和对策。
“既然秦清如也已经被送走,昌鸣伯爵府近来也算安分,我看这件事便到此为止吧!再查下去,只能牵扯更多的人,免得到时得不偿失,难以收场。殿下认为呢?”
离幸缓缓开口说着自己心中的想法,到最后倒还是看向公冶景行,似是在询问公冶景行的意见,也算是离幸身为臣女该给东宫太子应有的尊敬。
但是公冶景行却不觉得离幸最后的所问,是对自己的尊敬,不过是客套一番罢了。
公冶景行出声轻笑,有些无奈藏于笑中,柔声道,“阿幸说得自然是有道理的。”
“只是看你的意思,看来对于穿传递消息的人,阿幸与我都是相信不是恒王所为!”公冶景行话音刚落,却又接着缓缓说道,面色微暗,似是在试探离幸的态度。
离幸却是不以为意,说得直接,“殿下不必故意试探于我。说来,这也是殿下的事,我一个陈臣女也是不好过于妄议,只是殿下既然开口了。我自然是应该知无不言的。”
公冶景行却是极其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看着离幸一本正经的模样,说得倒是跟真的一般,公冶景行不免在心中吐槽道,也不知是谁给要插手秦清如的事,最后还要做一回圣母,将人给好生送走了。
“说得倒是真的不插手一般!”
公冶景行实在是忍不住,轻声吐槽了一句。
“你说什么?”即便是公冶景行刻意压着声音,但是离幸还是捕捉到这细微的声音。
离幸是何等耳聪目明之人,却还是选择了装傻。
只是公冶景行听来,不是抱怨与不满,反倒是宠溺和纵容。
“没,没什么!”公冶景行连忙出声,失口否认,又忙接着说道,“你说,说说你怎么想的!”
离幸脸色微暗,双眸似是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才缓缓开口,“在我看来,萧家与萧贵妃虽然有夺嫡的心思,但是这不代表恒王也有此心,对于那至高无上的帝位,自然都是人人向往的,恒王同殿下一般身为皇上最为宠爱看重的皇子,有此野心倒也正常,如果没有,反倒是不正常了。当初,在雾临枫塘,恒王既然能义无反顾为殿下挡下致命一剑,就足以说明,恒王还是惦记着与殿下的兄弟情分。虽然这不排除苦肉计的可能,但是恒王手臂上的伤可是落下了一辈子的病根,就算是苦肉计,恐怕也不必搭上如此大的风险。”
“更何况,我可听说,当时那事过后,恒王与萧萧贵妃可是吵得不可开交。恰恰也说明了一切。”离幸话音刚落,可是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眉眼中尽是清冷与通透。
若是离幸为男子,定然能够如宁暮起一般拜官封相,成为一代少年奇才。
公冶景行听着离幸说完,眸眼中似是闪过一丝微光,双眸中漆黑一般仿佛一望无际的深潭,让人难以捕捉。
“看样子,你是倒挺相信他的!”公冶景行似是意味难明缓缓开口说了一句。
离幸瞬间便充满了无奈,却还是耐着性子说了一句,“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况且殿下不是也相信恒王吗?”
“我相信与你相信,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公冶景行几乎是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
离幸眸色轻顿,似是闪过一丝凌厉地无奈,随即,离幸径直地站起了身子,朝那轩窗处走去,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公冶景行。
公冶景行立马便知道离幸生气了,开始有些后悔方才说的话,本来话到嘴边想要劝住却是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看着离幸径直站在那将才关上不久的轩窗打开,独自吹着冷风,风轻轻吹起她的青丝,单薄的身影仿佛一阵风便能垂到一般。
离幸是个极其倔强的性子,公冶景行是心知肚明的。
公冶景行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随即抬眼四周望着,在那水罗缎的披风处停下,深深地看了离幸一眼,随即缓缓起身,走过去将那厚实些的披风拿在手中,随即朝离幸的反向走去。
而离幸眸色清冷,清风轻吹着她的脸,却未感到半分寒意,反倒是眼神微眯,似是在压抑着什么。
公冶景行打开披风缓缓披在离幸那单薄娇小的肩上。
突然传来的温暖,离幸自然知道是公冶景行,只是心中的那抹倔强和与生俱来被人捧在掌心的贵气让离幸不愿低头。
公冶景行双手覆在离幸的双肩,随即将她的身子扳过来,伸出手来替离幸缓缓系紧披风的带子。
离幸倒是没有拒绝,只是任由公冶景行的为所欲为。
公冶景行细心专注地替离幸系着,伟岸的身子,高高的头颅,多么尊贵的公冶景行却是为了帮离幸系好披风,低下了头。
而离幸不知道的是,公冶景行早已为了离幸不知打破了自己多少原则和第一次。
离幸眸眼将所有公冶景行的柔情尽收眼中,眸眼似是闪过一丝浓浓的微光,幽深幽暗,随即,稍纵即逝,离幸强忍着撇开了眼,不再看公冶景行。
“小心着凉了!”公冶景行却是将披风的带子缓缓系好,随即温柔地开口说道。
不知为何,离幸竟然有些不敢去看公冶景行的眼神,只是那双清冷又倔强的眸眼看着别处,似是有些赌气地说了一句,“殿下身份如此尊贵,这等小事不敢有劳殿下!”
公冶景行轻笑了一声,眼中却是带着一丝小心翼翼,问道,“生气了?”
公冶景行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离幸的眉眼,不敢错过一丝一毫。
“不敢!”离幸却是越发有些倔强地吐出两字,眸眼之中虽是清冷,却是在双眼之下掩藏了一丝莫名的情绪。
公冶景行轻叹了一口气,双眉缓缓松开,低垂下眉眼,犹豫再三缓缓对离幸说道,似是带上几分愧疚。
“上次的事,是我不对。你说的对,是我太过草木皆兵。也是我太过冲动,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离幸听着公冶景行的这番话,眼神瞬间有些僵住,面部也有些紧绷了起来,身上的披风传来的温度也没有缓和离幸的僵硬。离幸有些不可思议地对上公冶景行的双眼,正好将他眼中的小心翼翼和那丝愧疚收在眼中。
离幸眼神微暗,随即心中竟然有些苦涩和心疼。
其实换了任何一个人,公冶景行这样的身份却能够如此低声下气,恐怕都是要诚惶诚恐的,离幸虽然不惧怕公冶景行,可是却也始终牢记着公冶景行的身份。
如今公冶景行这般,重提当日之事,如此低声下气的模样,离幸心中倒是不免有些动容,同时,心中也有些委屈和辛酸,那次恐怕是公冶景行对离幸发火最厉害的一次,往日里,公冶景行对离幸几乎是捧在手心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甚至平日里一句重话都没有,更何况发火呢!
受惯了所有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日子,离幸自然是受不了这样的委屈的。
既然公冶景行这般低声下气的道歉,离幸也难免再过清冷也心生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