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来昉长暗自握了握双拳。
他已经打算好了,只要承河一声令下,他今夜就会杀进皇宫,能找到承父自然是好,如果找不到就和那老妖婆拼一个鱼死网破。
至于承河,自然是留在这里继续为先祖守灵,正好可以与这件事情撇清关系。
虽然教主的身份是洗不掉了,但是副教主不顾教主命令,自行行动,追究起来,承河可以少受些罪责吧。
承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心道如此解释的话,似乎也有几分道理,但下一刻他就狠狠地摇了摇头。
原因无他,那就是自己的教众都还活着。
垢血教刚刚兴起,还远不到游戏开局时,那尾大不掉的程度,就那几个人,女帝想杀就杀,不会对夏国的社稷产生丝毫的动荡。
就算是自己老爹能在女帝哪里说上几句好话,让女帝免了自己的罪责,但以女帝以往的行事风格,那些杀手定会被雷霆诛杀。
哪里轮得到三个月后的今天,再由来昉长去调集?
“不行!”
想明白这一点,承河坚定道。
他必须阻止来昉长,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分析才是对的。
女帝不知垢血教,父亲也没有抵罪,可能只是因为殿前失仪之类的过错,被暂时扣押而已。
可承河不知道的是,他的分析比来昉长的错的还要多。
可谁知,后者却在此刻站了起来一脸决绝地道,“我知道你不会同意,但今天我来,只是与你知会一声。川岳,轮回之中你我再会!”
“站住,别走。”
看着前者远去的身影,承河急得满头大汗,连自己能从地里出来这件事都忘了。
“昉长,这件事咱们来日方长……呸,要从长计议啊。”
承河拼命的挽留这来昉长,后者却是越走越远,令人欲哭无泪。
你死不死不要紧,我死不死我也不怕,可关键是你要给我讨回来一个满门抄斩,吾阖族性命不保矣。
就在承河心急如焚又突然醒悟,要强行破土之时,那来昉长居然撑着小伞,又步履蹒跚地走了回来。
一时间,让原本苦口婆心的承河,彻底失了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险些忘了此事,我且问你,在你被埋之前可是说过,‘要得到祖神之灵’的妄语?”
短暂的尴尬之后,却是来昉长先开了口,这句话却听得承河眉头一皱。
“只是随口一说,怎么了?”
承河不解道,他确实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祖神之灵是后人在守灵之时,有一定几率获得的祖先的赐福,和“陪葬”一事并无关系,不需要守灵人将自己活埋,但同时却需要更长的时间。
跟据族谱记载,耗时最短的一次祖神之灵的获得,也花费了守灵人三年的守灵时间。
自己才陪葬两旬,虽然把自己埋进了土里,看起来更有诚意的样子,但想要获得祖神之灵,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你的族人好像都知道了,似乎有人在暗中大肆渲染。最关键的是,似乎所有人都认为,你一定可以在明日陪葬结束之时,与众目睽睽之下拿出祖神之灵。你现在可否已经拿到?”
话音入耳,承河登时就是心中一恼,这是谁再给我暗中下绊子?
本以为族人上下一心,我任族长也是众望所归。
事实上,在承父失踪之后,族里大小事宜都是承河决定,他俨然已是族长,所谓传统也只是走一个形式而已。
承河知道,若明日他拿不出那所谓的祖神之灵,那后两场要走的形式,可能就会横生变故。
虽然族长之位一定还是自己的,可若一招不慎,很可能空忙一场。
从一个有实无名的少年领袖,变成一个有名无实的傀儡族长。
“那便是没有了。”
看着久久不语的承河,昉长猜出了答案,可他转念一想自己又能如何呢,明日的自己恐怕早已身首异处吧。
想到这里,他无奈一叹,向着承河行了个离别礼,悲怆道:“教主大人,轮回之中你我终会相见。”
原本嗅到一丝阴谋的承河,还在极力揣度着那人的用意,却被昉长这一句话气到口吐酸水。
还来?
真想从这假坟堆里跳出去,把这绿油油伞帽全塞你嘴里!
暴怒之下,也不顾前者的反应,承河直接唾沫横飞,一股脑地将自己的推测全都说了出来,顺便用尽了自己一生所藏的污言秽语,将之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总之,你要是想死,自去那歪脖子树上挂一个痛快,别浪费我垢血教教众的一腔狗血!”
承河骂了个痛快,睁眼一看却只见一道萧瑟的背影,在两米外渐行渐远。
想来他是听进去了吧。
吸了吸肚子,承河用那酸水润了润嗓子,转眼就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
“不知道今天夜里会不会出现奇迹,如若不然,明日午前我又该如何应对呢。”
伞帽遮掩之下,承河自顾自地说道,“如此想来,他们几个急着让我接替我爹的位子,是不是早有预谋?
如果是,又会是几位长老中的哪一个呢?”
不知不觉间,初来乍到的承河,居然自然而然地将自己代入了这个身份,开始站在承川岳的立场之上,来判断将来的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