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吉打开包袱检查一番,银钱俱在。又将包袱包好,挂在驴背之上。包袱在,人去哪了呢?不可能是遇到强盗,要是强盗,不会丢下包袱。
陆吉一时想不通,又向地面看了看。地上铺着一层薄雪,上面蹄印凌乱,显然不久前有一头毛驴曾在此处停留。再仔细看,还有一排人的脚印,只向前走了几步,便不见了。不是脚印不见了,而是雪不见了。
陆吉眼前显现出一片狭长的区域。这片区域没有积雪,一直向远处延伸,形成一条小径,黑暗中望不到尽头。
这条路通向哪?为什么没有积雪?童大是不是沿着这条路走了?方才的客店怎么不见了?童大的驴又去哪了?童大为什么丢下包袱……
陆吉的头脑中闪现出无数个问题。然而却没有一个答案。呆立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无雪小径的深处隐约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陆吉凝神听了一会,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心中暗想,呆在这里也是无济于事,不如过去看看,说不定那声响就是童大或是童大的驴发出来的。于是手牵着驴,向无雪小径深处走去。
其实这条小径并不是很长,陆吉用火折子向两侧照了照,发现两侧都是山壁,看形势,是走入了一个山口。大约向前走三四十步远,已来到山口最狭窄处,再向前,有一片黑乎乎的影子,好像是一道墙,横在山口的另一侧。而声音就是从那道“墙”下发出的。
陆吉举着火折子,又向前走了一段。眼看就要走到“墙”下,赫然发现,那黑影哪里是什么墙,分明是一条蛇——像一堵墙一样的巨蛇,火光的映照下,大如簸箕的鳞片历历可见。
庞大的蛇身一摇一摆的滑动着,腹部的鳞片在山地上摩擦,发出“哗哗”的声响,这便是陆吉此前听到的声音。
陆吉奓着胆子向左右看了看。左侧的蛇身越来越小,显然是蛇尾。右侧数十丈远的地方,则有两道红光在晃动,像极了两盏红灯。
陆吉只觉得那两盏“红灯”十分眼熟。他脑中回忆着有关“红灯”的事,稍一走神,巨蛇的身躯已从山口前滑过,一条粗壮的尾巴紧跟其后。蛇尾像是一条长鞭,甩来甩去。突然,“啪”的一声,尾尖抽打在山口处的一块大石上。大石应声而碎。大小石块四处迸溅。
一块碎石贴着陆吉的鼻梁飞过,吓得陆吉连忙闪躲,这才回过神来。哪还敢再逗留,牵着驴掉头就跑。
跑回小路上也不敢停歇,一口气出了分金岭。到达人烟稠密处,这才收住脚。倚着驴大口喘气,良久才将心神稳住。回头看看,来路上漆黑一片,寂静无声。看来并未被巨蛇发现。
即便如此,陆吉依旧不敢耽搁,紧了紧驴鞍,就要上驴继续赶路。一抬腿,只觉得两腿之间有些湿冷,还有些粘腻。想来方才慌乱之中,未加留意,又是一泄如注。他此刻心中慌乱,也没有心思再整理衣衫,一翻身,上了驴背。管他是顺滑,还是黏连,命才是最要紧的。
陆吉家住临安城内同德坊。他回到家时,天刚蒙蒙亮。家门紧闭着,陆吉上前拍门。开门的是陆吉的妻子。
陆妻见是丈夫,面露喜色。刚要上前亲热,忽然又退后半步,蹙着眉,一脸嫌弃的望向陆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