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郎爬上巷口一颗大树,登高查看,面食店与茶坊内都是黑漆漆的,不见动静。他心中踌躇,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在树上静等,看看能不能等到那胖子出来。
没一会儿,一阵寒风吹过,燕三郎不由得打了寒颤。此时已经中冬时节,江南天气虽不似北方的冰天雪地,却也冷入肌骨。
燕三郎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机智过人,早已提前准备了一壶热酒,要不然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冷夜的寒气。由怀中取出酒壶,猛灌了两口。顿时觉得有一股暖流一瞬间遍布全身。
其实不喝酒还好,借着寒风的刺激,他还能精神一些。此时感受到了暖意,身体一下子舒适起来,上眼皮与下眼皮就不自觉地想向一起靠拢。就像是热恋中的情人,无论如何也难拆分。终于不顾燕三郎的反对,苟合在一起。再分开时已是早上。
也不知道那胖子昨晚有没有再出来?胖子的举动实在可疑,他昨晚为什么会回来?去小巷里做什么?他到底进了哪个门?一连串的问题让燕三郎头疼,暗骂自己废物,竟然在关键的时候睡着了。
想了一会,没有头绪,只得先由树上下来。刚一落地,就觉得筋骨酸疼,稍微活动了一下,肚子又不争气的打起了鼓。
燕三郎暗叹一声,心想着,昨夜已经亏待了自己的身体一整晚,实在不能再亏待自己的肚子了。在街边胡乱买了些胡饼,就蹲在巷口,一边吃一边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正吃着,只见一个货郎模样的人,推着小车拐进了小巷里。
一开始燕三郎也没在意,可是没过多久,在一阵拍门声后,他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昨晚小巷内的开门声!
燕三郎连忙偷眼看去,货郎的车停在三样面食店的侧门前,此时刘婆婆正站在门里与货郎说话。莫非昨晚那个胖子又回到了面食店?
燕三郎继续观察,只见货郎从车上取下几条鲜肉交与刘婆婆。原来这货郎是为面食店送肉的。
货郎送完肉便推车离开,刘婆婆将门关上。燕三郎侧耳细听,关门的声音果然也与昨晚一样!
即便如此燕三郎还是不敢贸然做出判断,他决定再多等一会。想看看面食店的侧门,还会不会再开,届时好在确认一遍。他的运气还不错,没过多久又来了一个货郎,是为面食店送菜的。
这一次燕三郎全神贯注的听着。刘婆婆开门取菜,然后关门。开门和关门的声音几乎和前两次听到的完全一致。
这时燕三郎已经基本确认,昨晚那个胖子进入了三样面食店的侧门。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燕三郎走进小巷,来至那家茶坊的后门,轻轻拍了拍门。
不一会,“吱呀”一声,门开了。开门的是一名少妇装扮的女子,虽是浓妆艳抹,那长相却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女子见到燕三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问道:“你找谁?”
燕三郎装模做样道:“听说这里新开了一家浴所,今日特来试试如何。”
那女子道:“你找错门了,这里是茶坊不是浴所。你要是喝茶就去前面正门,你要是洗浴嘛……”女子说到此处突然停住,对着燕三郎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以衣袖掩面,侧过身,斜瞟着燕三郎,故作媚声道:“喂,你要是洗浴,来这里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要等未时再来,那时后院没人,只对你一个人开放。”
燕三郎怎么会听不出这话中意思,偷眼看了看女子的脸,虽被衣袖遮挡,只露半边,依旧不由得打心底生出一股寒意,简直比昨晚的寒风还冷。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脸上却还是挤出一个微笑,一边后退一边道:“记下了。记下了。”
随后女子又对燕三郎眨了眨眼,这才把门关上。
开关茶坊后门的声音燕三郎都仔细的听在耳中。与昨晚听到的开关门的声音截然不同。由此可以更加确定,燕三郎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
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能证明三样面食店与失踪人口案有关。虽然可以肯定,那个胖子昨晚又回到了三样面食店,但是他之后有没有离开,谁也不知道。而且胖子去而复返只是可疑,他有没有失踪也不知道,说不定这一切只是个巧合。
他不能直接敲开面食店的侧门进去查看,除了推测,他没有一点证据。如果在面食店中找不到那个胖子,或是其他有关失踪人员的线索,如何向刘婆婆解释调查的原因还是次要的,更主要的是,如果面食店真与失踪案有关,他贸然行动,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再想查下去就更难了。
燕三郎在小巷中徘徊良久,他实在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不想让连日的辛苦付诸东流。
最终他停在了三样面食店的侧门前,轻手轻脚的将身体贴在门上,眇一目,通过门缝向里窥探。他想最后再试一试,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三样面食店像大多数临安城的店铺一样,也是前店后宅。与侧门直接相连的就是后宅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