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的算盘很快落空了,他收到紧急电报传讯,要求他立即整军出发赶赴前线支援,结果在路上不幸遇到一群流寇,一番混战过后虽灭了流寇,可他却不幸被击中腰椎,致神经完全性损伤,虽大难不死,后半辈子却只能终日与床榻为伍……
这一切,当真过于巧合了,巧合得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可一想到杜励绅这所有的怒火所有的发泄,都跟她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她又深感动容,万万没想到他竟为了她做了这么多,实在是有违他步入而立之年后,惯常韬光养晦的作风。
由其当她无意间从阿大嘴里得知,他背的刀伤都是因为护着她而挨的时候,她的心止不住地狂跳,原来她竟在不知不觉间欠了他这么多……
在杜励绅养伤的这些日子,魏千繁白天替他处理事务,不懂就问,不时为他做各种美食小吃换换口味,叫他另眼相看。
他特意为她寻得出自名家之手、有价无市的钢琴,因此她常常会在夜深人静之时,专门为他开一场个人专场演唱会。
有一次,他专心致志地欣赏完她弹的名曲后,问了她一个问题,“为什么退出比赛?”说不定,冠军得主就是你。
她轻轻笑起来,如同一汪春水,为那颗泪痣增添了一抹风情。
她俏皮地凑到他耳边,似有若无地吐露声息,“因为,我已经达到目的了……”
颇有怀旧风情的留声机正悠悠扬扬地播放着性感慵懒的萨克斯曲,恰如其分地营造出罗曼蒂克的气氛。
杜励绅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愈合,始终不能沾水,魏千繁便揽下给他擦洗身子的活,半点不愿叫他裸露于他人面前,更别提让别人触碰他结实的肌肉、极具男人味的躯体。
看着她执拗又有些手忙脚乱的样子,他不由低笑起来,如同一杯醇厚的美酒,叫人沉醉不知归路。
他一把将她揽到怀里,墨眸里暗光流转,沉吟道,“漏了一个也要擦洗的地方,繁繁。”
眼见那俏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像极了熟透的西红柿,倒是可以摘下来细细品尝了。
气氛变得愈发旖旎,留声机里的萨克斯曲更像一副催qing剂。
魏千繁的心跳陡然加速,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神,余光可以瞄到他的眼睛里像藏了一头饿狼,正在蠢蠢欲动伺机扑食。
她也不是什么纯情少女,自然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几乎无需多想,她的答案是肯定的。
下一秒,她的手腕猝不及防被他攥在手心,开始探讨人体构造、生命科学……
她几乎无法拒绝,红唇嗫嚅道,“你的伤……”
他勾起嘴角,笑容有些邪魅,“不妨事。”
春宵良夜,交颈鸳鸯,巫山云雨,诉尽衷情……
多日没有回家,魏千繁再回到家时,家中一片安好,李氏和张妈各有各忙,笑逐颜开,精神倍好,时常去孤儿院跟孩子们待在一起,日子久了人也开朗多了,多了些孩子般的活泼,一时倒没顾上关心自个的闺女。
家人过得开心她便放心了,她被绑架的消息被杜励绅及时压了下来,没有登报,浦利城的事在报纸上也是被轻描淡写一笔带过,闹得比较大的风波莫过于跟乌清帮的明争暗斗。
因此李氏并不知道自己差点没了一个女儿的事,只知道有人带话说魏助理被派到金陵公干去了,倒也没起什么疑心。
可这并不代表有心人不知道,好比寇希斯,曾为她焦头烂额过,也曾因她跟杜励绅同居而失魂落魄。
魏千繁住的公寓附近住着杜励绅派来的人,不时帮衬着李氏和张妈,总是热情又不求回报地帮她们解决各种事情,小到修理物件,大到捉贼卫家。
偶尔一两次还好,时间长了,不说李氏,便是张妈也觉出味来了。
趁这次魏千繁从金陵“公干”回来,母女俩聊了一番。
李氏先是犹疑着探一下她的底,委婉道,“那个法兰西小伙子人挺不错的,浓眉大眼怪精神的,既憨厚善良又有才华,最重要的是他似乎总是想多点了解你,每次一提到你那双好看的眼睛都会亮晶晶的,娘也是过来人,这有什么瞧不出来的。”
魏千繁眨了眨眼睛,握住她的手,直截了当道,“娘,我和三爷在一起了。”
李氏当场倒吸一口凉气,稍缓了缓,惊疑道,“你,你莫不是跟他私定终身了?”
顾及到她仍保留着部分传统观念以及拳拳爱女之心,魏千繁不想让她大受打击,因此面上故作镇定违心地否认了。
李氏了解女儿秉性,心知难以动摇她决定的事,虽仍半信半疑,却也无法收回她交付出去的心,只好嘱咐她要爱护好自己,心里却一阵长吁短叹,气自己没有教育好她,一直对她放任自流,导致她现在走上这样前路未明的岔道。
可静下心来一想,感情的事岂是那么好控制的,人心也易变,世事难料,即使现在为她寻得如意夫婿,却也难保一辈子感情和睦、顺顺遂遂……
听闻魏千繁回家了,次日一早,寇希斯便登门拜访。
李氏自是乐意至极,仍盼着两人能走到一起,比起背景复杂的杜励绅,她显然更满意这个干净纯粹的阳光大男孩。
在李氏和张妈的刻意回避下,两人有个安静舒适的空间可以随意闲聊。
在魏千繁看来,寇希斯此时浑身萦绕着一种落寞的气息,任他笑得多灿烂,她总能在他的笑容里捕捉到一丝苦涩。
他一脸关切地道,“那日的事情我后来知道了,很危险,你还好吗?”
她笑了笑,不禁回忆起某个印象深刻的场景。
“危险,但也幸运,算是因祸得福了。就是脖子的伤口那里刚掉痂,有道浅浅的痕迹,也算是我的勋章了。”
魏千繁扯下丝巾,晃了晃细白的脖子,果真有道淡淡的粉色,不细看是看出来的。
寇希斯顿时心头一紧,如鲠在喉,“你……真的爱上他了?”
上帝啊,他是真的没机会了吗?
她笑得很灿烂,是那种不由自主的发自内心的笑,像外面的阳光一样,刺到他的眼睛。
他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胸口闷得有些难受,她说什么来着?她坚定地说,“爱,很爱!”
既然她是快乐的幸福的,那他又有什么理由去破坏,他该祝福的。
收拾了一下心情,寇希斯拿出一副自己珍而重之的画作送给她,名字是《缪斯》,目光闪烁了一下,心情竟有些纠结,既希望她懂,又不希望她懂。
魏千繁很开心,认真观赏这副浪漫派画作,那是一个站在舞台中央倾情演唱的美丽女孩,只一眼便知画中之人就是她,把她的神韵勾勒得唯妙唯俏,尽管她不懂画,却也知这是一副优秀的作品,他的美术天赋是十分出众的。
再一看到“缪斯”二字,她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大抵要辜负一个大好青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