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那多事矫作的谏官一说,其余的言官皆议论纷纷起来,大抵是些殿前失仪,如何有失体统,该当何罪的话。
叶修此刻窘迫,只得跪地问罪道:“陛下,末将知罪,并非有意为之。”
盛武皇帝闻言并未置一词,他忽想起多年前同霍弈的一桩事,那时也是寒冬腊月天气,霍弈赶了几十里快马,呛了风,与他同饮时憋不住,那一晚的酒,是伴着霍弈接连不断的屁声吃完的,那时他们都还年轻,意气风发,彼此全无猜忌,而今再忆当时事,竟有了些说不清的流连,恍然间想想,已有许久许久,再无人敢那般放肆了。
底下的大臣惯会察言观色,他们瞧着盛武陛下对叶修所言全然无动于衷,便接着打压斥责起来,非要罚叶修不可,说白了这些刁钻尖酸的腐儒全然是过了太久的好日子,早已忘了为臣之本,只记得揪着些条条框框的礼法规矩,妄尊自大的搬弄口舌,说些有失体统的屁话。
赵则初看不过眼,瞧着那班言官是素来拉帮结派,饶舌诛心的刻薄人,胡相自不愿趟这不相干的浑水,其余大臣也是怕了同他们做口舌辩驳,各个都缄默不言,到底在他们眼里这是无关紧要的事,一个体格健壮的将军,挨罚或不挨罚,不过隔了二十板子,什么大不了的事。
赵则初听着谏官聒噪,心中顿时凛然起来,高声道:“各位谏官大人,听我一言如何,想年前冀州瘟疫,或是肃安匪寇,再或是更早些的靖南水患,不见各位大人如何尽心竭力,为陛下分忧,怎么如今一个屁,倒引得各位大人如此妙语连珠,为国分忧起来!陇西都护述职未完,各位大人可否待边疆军机要事奏报完结了,再行商议?”
谏官们被噎住了,看了看皇帝。
盛武皇帝回过神,听了赵则初的话,又看了看满朝的寂静,不由觉得好笑,便道:“肃安将首多日奔波,受寒着凉,人之常情罢了,无妨。”
那谏官此刻如同吃了王八一般,被皇帝一说,彻底闭了嘴。
下了朝各位将军便领了圣恩,留宫中用膳,叶修见着其它将军对在宫中用膳,并没有多少热情,各个表情平淡,暗自思附着许是各位将军见多了,毕竟年年皆来,再没有什么惊喜的。
可他不一样,头一回初来乍到,满心欢喜,以为用膳之地会是多体面的所在,会有多少珍馐,回肃安也好有一番显摆。
跟着那引路的黄门,叶修满心欢喜,待到了才发现不过是御膳房边儿上一婢子内仕吃饭的地方,那长案上还泛着锃亮的油光,顿时失望起来。
霍成璧一早起来,又四下闲逛着,瞧着前头许多婢子围着的院子,好奇起来,便打发身边的小丫头去看看,那小丫头上前向里头望了一望,回来禀道:“奴婢打听了,院子里是些入京述职的将军在用膳。”
霍成璧笑了笑,这宫中很少见得阳刚男子,更别提孔武有力的将军,正想着那丫头一边试探的,用水灵的眼睛望着霍成璧,又说道:“奴婢听说今年将军里头有个年轻俊秀的,是以往从没见过的,故而看得人多些,奴婢,奴婢也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