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风渐寒,许昭与赵则初别后,便只身一人去了大白阁吃闷酒,他向来恪守规矩,有什么心事,也是闷着,从不愿与他人语。人前素来淡定从容,喜怒不形于色,颇有雅量。然个中的辛苦滋味,也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的。
他自己坐着,有一盏没一盏的吃酒,除了偶然爆了的灯花,静静的,隔壁却很是热闹,又是许多达官家的子弟,饮酒作乐。
席间谈论着上京各楼魁首,说着说着便提起了瑾瑜,言语甚是污秽,许昭置若罔闻,只更频繁的吃酒,一盏接着一盏。
许昭生的本就温润,一双杏眼,最是清澈,眼尾微垂着,不似赵则初眼尾上挑,遮掩不住的凌厉,素来微微抿着唇,笑起来也如春风般和煦。
他听着那些人讨论着,面色愈发冷峻起来,最后一盏酒,他仰头喝下,喉结分明一动,酒杯在手中紧紧握着,半天不见松手,骨节渐渐发白。
那厢房里的人正起兴,说得尽是难以入耳的腌臜混账话,那杯子裂了纹,而后碎成一把瓷片,攥在许昭手中,他再忍不得了。
他猛地起身,有生以来,这是第一次,他这样的冲动,毫不掩饰的愤怒,冲昏了头脑,借着几分酒气,再收敛不住。
那厢房里的人正热闹着,不明所以间,隔门被人一脚踢飞,其中一块正砸在桌上,一席人惊诧之余,俱是恼怒,大都拍案而起,只见门口的男子,眉头紧锁俱是怒气,不等他们怒斥逼问,便利落的拽起门口一人的胳膊摔在地上,其中一人认出这是许昭,知道他功夫极好,自知不敌,便打圆场道:“许兄莫不是吃醉了酒,或是出了什么误会,都好说,何必动手,有伤和气不是。”
许昭冷冷盯着他,扫视了一圈,渐冷静了些,本想收手,转身正欲走,忽听一人道:“老子打来到这世上就没受过这等子气,休要走!”
正是方才说瑾瑜说得最起兴的那个,许昭听出了这让他恼怒难抑的声音,好容易压制的怒气,一瞬间迸发了,他回身,迅雷不及掩耳间提住那人的脖颈捏在手里,狠狠盯着他,那人面色胀的通红。
旁边的人看着不好,拿起酒壶打在许昭头上,酒壶应声而碎,凉凉的酒水流在许昭脸上,进了眼,辛辣的感觉使他回过神来,冷静了许多,收了手,直将那人撇在地上,回身走了。
那人捂着脖子,大口喘息着,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滋味。
许昭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冷风吹着,额角还流着血。
不知怎的,就走到了朝花楼下,他恍恍惚惚回过神来,仰着头在楼下呆呆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