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曼回楼,胡相看着那一床的污糟糟的不成人样的尸骨,浑身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大口大口喘着气。
赵则初听闻了曼回楼里的情形,似是早已胸有成竹,并不惊愕,只是一笑道:“可好,死在曼回楼里,免得污了我们朝花楼的地界。”
“那曼回楼现下已被封了,同胡二郎一起吃酒的朋友,宴上的人大都被押了,尤是那盛夏娘子最重听说还动了刑。”淳于化在一旁翻着一摞卷宗,说着
“现下惟有盛夏,最好拿捏,又最有嫌疑,咱们府尹大人,自是想屈打成招,早早息事宁人。”赵则初吃着茶,悠悠道。
相府
右相夫人张氏由女使搀着,只瞧了那棺里的尸骨一眼,便瘫坐在地上,痛哭起来。这胡惟显再怎么混蛋,也是那张氏身上掉下来的骨肉,此刻张氏这个做母亲的早已疼得锥心刺骨,不能自已。
胡相只在一旁坐着,心力交瘁的样子,面无表情的倚在椅子上坐着,听着张氏哭嚎,想到素来张氏对胡惟显的娇惯,每每犯了错,便是不准打不准骂的,一腔怒火发在张氏身上,张嘴骂道:“全赖你素日娇惯,纵他成了这样的登徒浪子,落了这么个死法,死在了青楼里!明日传遍了上京城,闹得满城风雨,胡家的脸面都得跟着他陪葬!早知他是这么个丢人现眼的,不如我早早儿结果了他!”
张氏听他如此骂,更是悲从中来,声嘶力竭,肝肠寸断的继续哭嚎,指着胡长安,涕泗横流,一脸的悲愤凄凉,诉道:“官人如今还说这样的话,这可是你的亲儿子啊,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倒还有心思顾脸面。说着我娇惯了他,既是这样,我倒不如一头戗死,随了他去,向官人向胡家谢罪。”
“母亲,父亲也是气极了,方才在曼回楼收二弟的尸骨,被一帮不相干的瞧了好大的笑话,心里也是有气,母亲体谅一些,且去屋里歇着。”胡惟长劝着张氏,让胡惟华扶着张氏去歇息。
这胡惟显死得不光彩,胡家便也没有大操大办,只匆匆发了丧。
高阁之上,宋归瞧着胡家零落的送殡队伍,对身后男子,冷冷道:“自巫蛊之祸起,人人各自心知肚明,又各自缄口不言,他们越是心虚恐惧,越是不想提及,我便要他们不得不想起,不得不重提风雨。”
身后男子走上前,正是滇西小阎罗,在京中待了数月,面皮白净了许多,一身湖蓝云纹锦袍,束着发冠,颇有几分儒雅俊郎在身上,他沉沉道:“巫蛊重提,难免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不论是盛武皇帝,还是胡相,都是狠绝毒辣的人,你我只得奋力一搏,却不知有几分胜算。”
“我时日无多,再等不得。”宋归眼中是无尽的迫切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