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前夜愁思,第二日巳时,良修瑶依然安眠床榻。
丫鬟们想着主子昨日出门劳累,也都不忍去叫,便由着她睡到了日上三竿。若不是大少爷前来探望自家妹妹,不知小姐要睡到什么时辰了。
这侯府大少爷良修珏正是良修瑶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作为侯府嫡长子,良修珏却没有走武将的门路,反倒前年去参加了科举考试,进士及第做了文官,令一干人等疑惑不解。去年更是自请下放中州任监察使历练了一年有余,现在刚被调回京来进谏院述职,颇得皇帝赏识。
良修珏回京路上便听到了妹妹不日就要入宫的消息,一路风尘仆仆,刚下了马车也来不及收拾行装,便直奔妹妹这儿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一声中气十足的“我的好妹妹啊”,把刚拜别了周公尚还混沌着的良修瑶惊得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抬头便见自家哥哥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边走着还不住数落起来:“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呀,偏生要入宫去,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呀!”良修瑶看着兄长这一路长途跋涉尚来不及收拾的蓬头垢面,憨笑出声,佯作吃惊并开口奚落起来:“哟,这是打哪逃难来的山野村夫呀?”良修珏此时也无心理会妹妹的打趣,坐下喝了口绿萼递上来的茶,便问起正事儿来:“怎么忽然决定要进宫了,还是因为那件事吗?”
听到良修珏的话,绿萼不待小姐开口,便十分知趣地带着边上的两个小丫鬟出去了,顺手带上了房门,一时房中便只剩下兄妹两人了。
“嗯,我意已决,盘城战败和阿扬生死不明与宫中那位绝对脱不了干系,我一定要调查清楚当年的真相,替那些枉死的人报仇。”良修瑶听到兄长的问询,收起了脸上的嬉笑,捏着茶杯的手跟着不自觉收紧了力道,指尖都泛起了白色。
看着妹妹脸上掩饰不住的决绝厉色,良修珏很是心疼,小心拿下她手上捏得正紧的茶杯,劝说着:“我知你心里难过,可若是宋乔和阿扬知你为了他们断送了自己半生幸福,他们又怎能安心呢?”良修瑶狠狠压制住心下翻涌的愤恨,尽量语气平缓地回道:“兄长不必再劝我了,如果不能查出当年的事实为他们报仇雪恨,我只会一辈子愧疚难安的。”
“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做兄长的也不再拦你,在朝中哥哥一定尽力帮你,护你周全。”良修珏满眼怜爱地拍了拍妹妹的头说道。
“嗯,妹妹明白兄长的心意。”良修瑶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话锋一转问起良修珏这一年有余在中州的情况。
说来良修珏在新帝也就是当今皇帝登基的第一年自请去中州历练不过是借口,实则是因为当初阿扬作为前锋带领良家军支援盘城出事的地方诃子坡便在中州境内,他这一去就是为了调查当年一事是否另有隐情。
听到妹妹的问询,良修珏才一拍脑袋,恍然道:“为兄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你猜我这次在诃子坡阿扬掉落的悬崖下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什么?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听到这话,良修瑶立马坐直了身子,慌忙问道。
“是一块令牌,被压在了悬崖下的石缝里。”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木制的令牌递了过去,历经风雨侵蚀竟还保存着八分的完好。
良修瑶接过令牌,仔细瞧了瞧,只见上头刻着三个字,隐约可分辨出是头两个字“飞”和“羽”,第三个字磨损较为严重,实在辨不清楚了。可有这两个字也足够知晓令牌主人是何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