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襄信步在街上闲逛,只见繁华的大街熙攘热闹,来往行人都是笑容,心中也觉一片欢喜,心想这地方真好,往后挣到钱了,办个宅子住下,再也不回太华山。
忽然闻见一股肉香,大半天没吃东西了,腹中甚是饥饿,循着香味找去,只见一栋金碧辉煌的酒楼当街而立,牌匾上大书“明月楼”三个字,陆襄身上没钱,可不敢走进去,忽然她心头一动,转身大步走进酒楼中。
跑堂过来招呼:“客官您几位?”陆襄道:“我要找掌柜,叫他出来吧。”跑堂笑道:“客官找掌柜是有什么事儿?”陆襄道:“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关乎酒楼的生意,你不叫他来,我就走了。”
跑堂见她穿着素简,头上连支朱翠都没有,可项上戴条如意金玉锁,手腕上又戴金丝镯儿,显得极为不搭,心头奇怪她什么来历,不敢轻易将她怠慢,陪笑道:“客官您先坐。”陆襄嗔道:“叫他来,姑娘过时不候。”
跑堂笑了笑,还真就去请掌柜,掌柜是羽族富商,武功平平,但心善好客,除了魔教中人,但凡落魄浪子来求个一餐半饮,总会诚心相待,因此人缘极佳,生意也做得甚好,掌柜一听这事,好奇心起,还真就迎出来问道:“姑娘尊姓大名,找我是有什么事?”
陆襄道:“你是掌柜?”掌柜点了点头,陆襄道:“我名字么,有点绕口,说了你也记不住,我来是要告诉你,你的酒楼是很好的,但酒楼里的菜,要我品评品评,才知道好不好。”
掌柜笑脸吟吟,吩咐道:“准备几样好菜,让姑娘好好品评品评。”陆襄不禁愕然,还以为别人会撵她出去,谁知人家答应得豪爽,心想自己耍个小聪明,想白吃白喝,人家看破不点破,给自己留着面子,还拿好菜招待自己,自己干的叫什么勾当?一时羞愧难当,情难自已,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这一下掌柜大为意外,瞧她哭得伤心,心想她一个姑娘出门在外,必是受了很多委屈,安慰道:“明月楼的菜,可不是一般人能品评的。”陆襄擦着眼泪,笑道:“大哥,多谢你啦。”掌柜点了点头,笑呵呵的道:“先上楼坐会儿吧。”
陆襄好生感激,突然听见一个柔美的声音:“掌柜的,那位姑娘的账算到我这儿。”声音有几分耳熟,陆襄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紫衣女子正坐窗边望着自己,陆襄登时惊了一大跳:这岂不是那个魔教女子?
那女子道:“小妹妹,我见你聪明伶俐,喜欢得很,请你过来聊几句。”陆襄心下大为奇怪,左右看看,旁边另无别的姑娘,她真是在跟自己说话,她可是魔教中人,自己怎可与她结交?当即低声对掌柜道:“千万别招惹她。”转身慌忙奔出明月楼。
陆襄一口气也没停歇,生怕被那魔教女子追上,不知奔了有多远,确认她没有追上才停下脚步,腹中更是饥饿难耐,索性举步奔出城去,到锦运河下游抓了几条鱼儿,烧烤了充饥,心里寻思那魔教女子有意要麻缠自己,她没安好心,要离她越远越好。
这时夜色已至,河边一片灰暗寂静,只有面前的火堆发着亮光,火焰映在身上很暖,河风却又吹来寒意,陆襄望着火堆中冒起的白烟,不禁想到,也是在这样一个夜晚,自己到河边找一条鱼,失足掉进水里,是陆麒救自己上岸,点了火堆,吹着河风,和这时一模一样,陆麒那时好小,还不会顶嘴,不让他告诉爹,他就真的什么都不说。情不自禁的想到:陆麒这时在哪里?
这晚她又在林中过了一夜。次日清晨早起,问明途径,沿着锦运河找到戚公府,见门前排了好长的队伍,都是登名要进府的,陆襄往末尾排上,一盏茶的功夫,排到登名处,陆襄提起笔却犯起难,不想写真名,又不愿随意捏造个假名,一时踌躇不定,后面人不耐烦的催促,陆襄心一横,正要写下“陆麒”二字,忽然听见一个娇嫩的女声:“哈,你跑这儿来啦。”
陆襄抬头看去,眼前一个红眼睛、圆脸蛋的女童,不是那小兔崽子又是谁?陆襄笑道:“哈,你也跑到这儿来。”胡心儿撅嘴道:“我前天就来了,你说改天找我玩儿,人家等你几天你都不来,你不讲信用,却跑来这儿凑热闹。”
陆襄哈哈一笑,道:“我说的改天就是今天,等我办完事,一定陪你玩儿。”胡心儿不信她,伸出小指道:“拉勾为证,不许耍赖。”陆襄放下笔伸手与她拉了个勾,道:“好好好,不耍赖,一百年,都不变。”
胡心儿满心欢喜,后面人催促道:“搞快些,婆婆妈妈的干啥?”胡心儿嗔道:“催什么催,你们这些人,进去也是白去。”扭头朝陆襄问:“你也喜欢我表姑,想来比武招亲?可你不是男儿。”陆襄微感惊讶:原来戚小姐是她表姑,这可太巧了。摇头道:“我找她有别的事。”
胡心儿问:“什么事?”陆襄笑道:“一会儿就知道了。”胡心儿扁了扁小嘴:“故弄玄虚。”但也好奇她究竟有什么事,侧脸朝仆人道:“她爹妈没给她取名,不用登记啦。”
那仆人道:“是,心儿小姐。”陆襄心里发笑,没想到随口一句话,竟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胡心儿牵起陆襄,嘻嘻笑道:“走啦。”便蹦蹦跳跳进了府。
府中比武台周围已站了好大一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戚府倒是不将瞧热闹的拒之门外。胡心儿牵着陆襄挨进人群,只见比武台中间是个锦袍中年男子,头上微见花白,面目慈祥,但目光凛然有威,旁边的是个青衣女子,身材高挑苗条,容色秀美照人,较之那魔教女子的柔美,多了几分英气。
胡心儿欢喜的叫道:“爷爷,姑姑!”中年男子朝她笑笑,他是戚公戚绍,是羽族长老,真身是毕方鸟,胡心儿的爷爷与他有八拜之交,因而胡心儿也唤他作爷爷,戚绍十分疼爱这机灵的小孙女,常唤她来府上玩耍,给自己解闷儿。那青衣女子戚容芳看了胡心儿一眼,又即看向人群,但见她秀眉微蹙,脸色严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