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旱逢甘的小姑娘抬头看了老夫人一眼,眸子里的神色千言万语道不尽,最终化作一下叩首。
她取过身契,低眉顺眼地向后退去,紧跟着便有家丁引着她,离开了硕大的殷府。
“碧心。”处理完另一人,老夫人唤来她的贴身丫鬟,抬手指了指还跪在地上的那人,“把这位姑娘带下去。”
她的声音拖得有些长,让不熟悉她的人对她的打算一无所知。
“家丑不可外扬,此事还是别传出去。”
等到殷乐第二日醒来,就听见了铺红的报告,说前一日进殷府的两个姑娘,只出来一个。
另一人,据说太过贞烈,控诉完毕后,当着老夫人的面触柱而亡,以死明志。
而那罪魁祸首殷瑾贤,被老夫人罚了禁足,又被徐氏好一通责罚,正被关在殷府后院的书房,那儿都不许去。
殷乐背起书箱,兀自撇了撇嘴角。
“这肯定是老夫人的手笔。”一旁的揽翠咯咯直笑,替小姐把不该说的说了,“你说你在这肮脏的荷花胡同都住得下去,如何会在即将自由时寻死?只怕是那位娘子心里藏了不该有的念头,只当咱们殷府好欺负。”
“揽翠,住口,殷家一向仁义,岂会有如此行为?这一看便是那女子自己想不开,和老夫人有什么干系?”殷乐以指抵唇,制止了揽翠的喋喋不休。
揽翠笑笑,回答:“是,小姐什么都没做,小姐看得通透,小姐快些走,上课迟了可就要挨骂了。”
殷乐一努嘴,抛下铺红揽翠,直往松鹤阁冲,终于准时出现在了满脸不耐烦的即墨面前。
接了几个即墨的大白眼,殷乐安然无恙地坐到了宋先生的隔壁。
“我今天再问你一遍,为什么要挑这个时候搬来取意堂?”
殷家的消息,自然瞒不过身后不知有多少势力的取意堂。听到自己的夫子都这么问了,殷乐不禁怀疑取意堂上上下下,是不是无人不知道她的那些破事。
“学生既然立志扫天下,这一屋子的破事,自然是能不扫就不扫。”殷乐回答,觉得这两名女子是自己找上殷府?她不认为姚老夫人会如此认为,但那位徐氏倒像是个蠢笨之人,恐怕不会想到早就走了的她头上。
既能做给老夫人看,又不用把自己扯进内宅,如此行事,殷乐还是比较满意。
“你做得不错。”夫子虽然语调未变,但评价里带着肯定,殷乐冲着那面隔板笑了笑,捧起了那卷夫子两个时辰默出来的“课本”。
今日学的,还是论语。
晨昏时分,诸事尘埃落定,长安城中,数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而扬州的取意堂,已有了万籁俱寂之风。
殷乐已经回屋,送走了学生的宋先生从书案下取出一张信纸,自己研了墨。
“夫子,查到了。”微风浮动,有人如是说。
“此人名叫安山旭,是司南国的十七皇子。司南国与大周朝一直交好,他作为质子,在长安城定居。”
“长安城的人,如何到的扬州?”宋先生无声抬起毛笔,准确地落在信纸上。
他的字写得极为漂亮,完全不像盲人的笔迹。
“我们在长安的人手太少,查不到。”即墨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