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路过教坊街,街口就能听到里面灯笼最多最亮的一家乐坊此起彼伏悠扬的旋律,真的可以说是“酒香不怕巷子深”,每次想进去一探究竟,都被宋沽拖着回去上班,可惜了那古琴曲、琵琶曲,还有优美的歌声,但今我进去找那家乐坊,在里面转了一个来回折身回来的时候才注意到这家大门外灯笼也不见一个,也没听到熟悉的悦耳声音的乐坊,这冬日虽然冷清,但也不至于如此,想着宁少爷能来这里收租子,那倒也不至于倒闭吧?
我覆手立于门口看着牌匾上的“银瓶乐坊”,旁边还有宁府的房产商标,再细想刚才“宁包租公”身边侍从托盘里少的可怜的租金,这是真的交不起房租,开不下去了?
进门,淡雅的绸缎包裹着房柱连接到后院,大红灯笼都积满了灰尘没有点燃也没有人打扫,大厅正中央的舞池摆了几个断掉弦的乐器,周围装饰用的小池塘里养的金鱼都翻着肚皮浮在水面上,有些地方还结着几层浅浅的冰,大早上的确冷清些~我弹了弹灯笼上的灰尘。
四下打量徘徊了几分钟,我就往后院走去,一般来说,我到了后院大喊几声基本就有人应答,今天,除了狗叫没人鸟我,我就这么不招待见?
只听不一会儿,二楼房间一扇门打开,伴随着些许嘈杂的四五女子的声音。
“林姨,我知道您养不起我们了,但求您,别让我们走,求您”这个女子跪在门口大哭
“林姨,没钱我们努力赚,打工都给您撑着,我们不想走,死都不想啊”女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娘啊!求您别让她们走了,她们走了,我们真的就完了”
只听一声叹息“我也不想,但我不能自私到要你们跟着我挨饿啊!你们有手艺有才艺,离开了镇子去其他地方也好,实在没地方去,我也都打听好了,京里我还能给你们找个好人家,等你们安定了,以后还能再回来给我送个终,祭拜一二,也不妄我们这一番情意啊,呜呜呜呜”
我听着动静仰头看着扒在门上的女子们,原来,是资金周转不开了啊……你说就这事,至于这么生离死别鬼哭狼嚎的?
我跟着哭声的节奏走上楼,门外三人和门内两人还在对话,我咳嗽几声自报家门,门外眼睛通红哽咽着的三个漂亮姐姐看了我一眼,理了理衣服对我作了一揖,这时候门内人说话,请我进去坐。
我抬手对她们招手打了个招呼走进门,门内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子和一个十几岁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儿(如果宋沽和阳音在,估计又要说我臭表脸比人家大那么多还好意思说差不多大了,呵呵),可以说门外三个是漂亮姐姐的话,她们应该算仙女姐姐和小仙童了吧。
你说我三个案子做完,就算再不想出名奈何我这名声大噪,名号不响亮也不行啊。一看就知道我是干什么的,门外的三个漂亮姐姐就来求我帮忙,还没等跪下哭个梨花带雨,就被林姨制止了,“人都有命,我们乐坊的命估计也就到头了,何必又麻烦她人?”
她们想反驳,但都被林姨一会儿一个叹气,一会儿一个抹眼泪给截住了,我是一个特别不喜欢磨磨唧唧的人,但沉得下心看热闹,就坐在那里边喝茶边吃我怀里还揣着的一个凉透了的包子,她们也没当我在,继续生离死别。
门大开着,地上跪着的三个被冻的直打哆嗦,时不时,林姨还用余光看我几眼,你说你想让我帮忙就直说,还欲擒故纵,我吃饱喝足后,她们也停止了这一波感天动地的戏码。
林姨起身关上了门,重新坐下后开口“百老板,这热闹也看完了,咱生意,您是接还是不接?”看我不吃这套,林姨终于开始正正经经的与我说话。
我说:“你们这一出啊,首先我就得给你们呱唧呱唧,不愧是教坊艺人,演技我给99分,多一分呢,怕你们骄傲。”漂亮姐姐们站起来,噗呲一笑。
我继续“我也整明白了,你们这是冬天资金周转不开,招不来老师和乐师,其他人跑路了只剩你们五人苦苦支撑是不?”
林姨点点头“宁少爷信任我们,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交齐租金重整银瓶乐坊,我们本来想直接去找百老板您,没成想今儿您正好就来了,我听宁少爷说您思路异于常人,想吸引您的注意,可是要下点功夫啊……”
我心想,亏的宁少爷知道是她们钱不够怕我不接,才让她们演这一出吸引我自己接单子吧……我微微一笑回答“林姨您谬赞了,我也没什么异于常人的,要说最特别的,也就是特别爱cái”
林姨脸上僵了一僵,我接着又说“不过我这个才,是惜才的才,这没有悠扬的旋律,如何陶冶高雅的情操呢?这生意,我当然得为了才子佳人而接啦,再说,看您和四位仙女姐姐们这么努力的样子,不,三位仙女姐姐和可爱的小仙童,这个面子我当然得给了”
林姨站起身与其他四位微微欠身,给我行礼,“那么,就麻烦百老板”我拍拍林姨肩膀,这没有乐坊的教坊,怎么行呢?
回去的路上,我反复思考,想着再过两个星期,就是镇上的冬休节,顾名思义,就是冬季要休息了,家家户户都会将自家的各种东西拿来物物交换,准备过冬。
冬休节会持续三天,也是整个冬季最热闹,人烟最多的时候,因为这个特色百年不变,百里大镇总会吸引很多外来人去凑这热闹,有些机灵的商户也会不远万里来这里挣上一桶金,那如果我把握这次时机,给她们排练几个快闪活动,搞个难忘的演出,再安排人手,在教坊街搭起帐篷,这招新纳仕学习大学社团组织的那一套来......不过在那之前,我得有目标的吸引外来音乐人入驻。
就这么边思考边走着,我被冷水滋铁的声音吓了一跳,险些在结冰的路面上滑一跤,就这一下,心中又默默生出了主意,回去吃过午饭也没午睡被宋沽等人夸了一波后就急急忙忙跑了出来,找了五六个铁匠帮忙在教坊街街口造一棵青铜树。
林姨问我这是干什么?我一脸骄傲的回答“一棵青铜摇钱树,这个冬天,又是一个讲故事的好季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