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宁少爷非常不友善的眼光下走进宁予闺房,那眼神就和昨天晚上他真的看见我了一样,让我有点心虚,我为了掩盖这个心虚热情的和他打招呼一个劲的拍马屁,被嫌弃的那叫一个彻彻底底,就差给我身上喷消毒水了。。。
宁予是真的文文静静的,就坐在窗边看书,看的啥我也不知道,封面被卷了起来,看不清名字。
听到声响,她才慢慢放下书,眯眯眼对我笑,我回了一礼,然后就开始拿出我准备的纸和笔开始和她交谈。
宁予的发髻还保持着出嫁后的样子,看不出有什么忧愁,反而倒像是很幸福的样子,言语中,我发现她即使对于前夫有着怨恨,可大抵被什么东西抵消了这份辛酸,字如其人,宁予的字很娟秀,和她本人极为吻合。
就像我这一狂草,就看出我是个风风火火的人;突然一比较,方方面面的,和人家字再放一起一比较,我都不好意思说我是文化人了。
上学的时候老师总是说我们的系训:要做广告人,先做文化人。
因很有道理,出门在外我都很注重知识的吸收,所以对于大家闺秀看的书,不免多注意了几眼。
这一注意下,我瞥见她看的那本书最上面的几个字“武女簪”,突然get到了什么。
大家闺秀在隐晦的事情上并不会真的和你掏心掏肺,尤其你还是个外人,看这本书也并不像她自己的风格,倒像是习武之人喜欢的类型小说话本,所以很委婉的表达后,我发现,宁予,并不介意这女将军给她带来的的温暖,再细看书的新旧程度,当也是好多年前的了。
一问便知,二人在宁予出嫁前便有来往,宁予的房间在宁府偏西的地方,僻静远离街道,挨着出镇子的某条小道,没错,就是我昨晚蹲守的那条路。。。
那么会武功之人,悄悄进来,倒也不是难事儿,那么私下见面也就成了可能。这里我开小差的批评了一下这大户人家对于安全隐患的不重视……
我其实很想照顾她的淑女感委婉一些,但真的不说清楚,我如何帮她呢?于是我写下:“喜欢,否”?宁予看完一下腾地站了起来,也不敢看我,手中的绣帕绞了又绞,在自己的房间里坐立不安,来来回回的走动、思索。
好一阵子,像是下定了决心,她满眼含泪的抬头,对我点点头。
我呼出一口气,爱啊,哪有什么性别之分,何来的打破常规,我起身,拍拍自己的胸脯,微笑:“宁姑娘,喜欢一个人,没有错,爱上了,就是真心了,成全了,也是真心的”
宁予大眼睛一动不动看着我,眼泪滑了出来,在纸上写到:“将军明日到访,会与父亲提亲”言下之意,希望我能帮她跨过父亲的那道坎儿,我让她放心的拍了拍她的手,只是希望宁财爷是真的很希望女儿幸福吧。
将军到府赴宴,按道理应该是特别值得自豪的事情,能为百里镇做东宴请将军,可是十分光荣的事情,但除了脸色铁青的宁财爷与紧张的宁予。
我躲在屏风后面窥视将军,这姑娘真飒,怪不得宁予会喜欢她,除了性别以外,气质相貌还真的不输男儿俊郎,谈吐气度怎么都比镇子上的男人们要霸气一些,反而很适合宁予。
我是不应该出现在这场宴会上的,按照宁财爷的要求,我现在应该在着手准备替小姐找老公的路上,但当你发现宁府上下一心全部为了小姐的终身大事操心,并且想成全她们,故意守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刷刷飞来飞去的人不存在的时候,你就一心一意都想帮着成全一段美满爱情了。
龟丞相和我说,两年前,宁予按照宁财爷的要求嫁给那个热血少年之前,是久违的反抗过的,但宁财爷是一个异常不容置疑的人,再加上那年战乱不断,与将军缺少了来往,宁予没有反抗成功,这也是为什么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另有新欢却也忍耐的原因之一,因为她希望,自己的爱情得不到成全,那倒不如给别人一丝希望。
我一直很在意龟丞相告诉我的故事,也从他那里得知早些年宁财神还没发福前,是进京考过武状元的人,但因家中无人扶持,遂回来担起了家中的担子,做起了生意。
人与人之间的芥蒂,往往是需要去打破的,宁财爷忌讳将军的女儿身;将军想打破常规得到自己的爱情;这关键,都在打破,我希望,通过真正的打破,可以获得成全,无视世间的规则。
我叮嘱龟丞相将当晚设宴的酒一定换成那种谁喝了都觉得刚烈的那种,刻意让仆人们将酒桌摆在了半露天的亭子内,熄灭所有的灯笼,全部换成了火把,给宁财爷的解释是烘托氛围让将军舒适。
饮酒吃饭,交谈客套,前半段进展十分顺利,宁财爷铁青的脸也有所缓和,但当将军放下身份突然单膝跪在宁财爷面前的时候,气氛恰到好处的凝固了。
宁财爷一句话也不说,一杯一杯的饮酒,将军也一句话都不说,一直跪在那里,宁予被弟弟护在身后看着这一切,满是忐忑。
这种时候,没有人愿意主动打破尴尬,那就不如让我这个外人来,我将本来是摆设的军鼓推到厅前,你知道一群人气氛尴尬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嘎吱嘎吱的发出声音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吗?
尤其还被两双异常尖锐的目光盯着,不,瞪着的时候,我腿肚子都没出息的打着颤,还要保持着笑脸,要不是龟丞相在一边用鼓励的眼神笑眯眯的看着我,我估计扑通就准备跪下认个错敬个礼,有个湖底跳下去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军鼓豪迈的声音响彻宁府,我将与龟丞相说好的鼓点与吟唱一起奏响
“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女将军站了起来,拿起了身边的佩剑,她朝宁予的方向看了看,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开始舞剑。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将军的剑熠熠生风,眉宇间皆是不后退不妥协,皱起的眉头间汗珠流淌,挥舞中掉进了眼睛,在发红的眼眶中缓缓滴落。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她的身法不断加快,朝着宁财爷的席位直直靠近,我将鼓点与吟唱加快了许多,盯着宁财爷的方向,宁财爷蹙着眉,严肃的仿佛割肉喂鹰的菩萨,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