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尔东看来,许灿是一个奇怪的人,咄咄逼人,睚眦必报,任性而为,表面上总显得不近人情。但他却不忍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不可能去杀害一个满百日的婴儿,只能让安瑾辰也饱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许灿是打算自己养着那孩子,更多的原因也是在于许烟雨刚失去了孩子,他着实有些不忍心。
许灿已经打算让百里大夫通过催眠之术抹去许烟雨这一年所有的记忆,也就是说,等她醒后,她便再也记不起安瑾裕是何人了。
许灿将茶推向了任尔东,这几日,虽然许灿对任尔东总是指手画脚,但不可否认的是,任尔东这几日的确帮了许灿很多事,“你整日都在我千容斋待着,何时回了你那钦天监继续任职?”
许灿接过那茶,却是岔开了话题,缓缓道:“我听闻你这边缺个教书先生?”
“听闻?你从哪听到的?我千容斋什么人都不缺。”
任尔东端着手中的茶盏,却并不饮用,“那就劳烦千斋主让千容斋缺个人好了,鄙人前来任职。”
许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仔细打量了一番任尔东,倒正看不出什么玩笑的意味,“你——?你不在朝廷好好做你的命官,来我千容斋干嘛?”
任尔东轻抿了一口茶,将茶盏放下,“前日去见陛下时,我便以奉上了辞官书,陛下也得以批允。至此,我便不再是朝廷命官。”
任尔东微微甩了甩衣袖,示意自己无官一身轻,“如此,可否?”
“你家中就无个妻小?”
任尔东反问道:“千斋主不知道吗?鄙人尚未婚配。”
“知道是知道,再次确认一番。”许灿环视一圈这偌大的堂屋,“可你来我千容斋干嘛?我千容斋又不缺教书先生。”
任尔东倒是淡淡一笑,故作若有所思之举,“我应该能替千斋主退敌若干,姑且还得知千斋主隐藏之事。”
任尔东的眼神看向了侧室,许灿也瞬间知道了任尔东的意思,这、这、这是威胁吗?
的确,只要任尔东还在朝廷任职,那么许烟雨还活着消息指不定哪天就被泄露了出去,安全起见,的确应该将任尔东归到千容斋这一行列,最好还应该在自己身边看管最好。
许灿请请了嗓子,“千容斋倒是不缺,若是你愿意和我回广陵,兴许还有个职位……”
“那便这样定了。”任尔东微微一笑,起身行礼道:“千斋主,安。”
许灿看着任尔东如此拘礼的模样,反倒有些不适应,摆了摆衣袖,微微皱眉,“千斋主的称呼就免了吧,无论如何你就是那老头儿的学生,这个辈分倒显得我多老似的。”
任尔东也收了行礼的那一套,“那便直呼其名了,许灿。”
许灿也点了点头,“这样,顺耳多了。但在外人面前该叫我千斋主还得叫,我的身份还有有的,不然显得我多没面子。”
任尔东点了点头,眉眼中却似有一种笑意,“那是自然。”
次日,安瑾裕再次找上门来,但却并不是为了许烟雨的骨灰而来,而是希望许灿能带安瑾裕去许烟雨的母亲千栀墓前。
许灿四处张望,跟着安瑾裕的只有莫南一人,没有其他的侍卫。
“就是去墓前这般简单吗?”许灿半信半疑,竖耳的样子与许烟雨的表情竟然有些神似,当真是亲兄妹。
“嗯。”安瑾裕点了点头,“烟儿说过,想让许夫人见见我,可让你带我前去。”
这的确像是许烟雨应该会说的话,如此,那便应当不是安瑾裕为得骨灰盒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好,我带你去。”许灿应道,留下任尔东在千容斋,已经吩咐到各个斋员,若是出了事端,便全权听从任尔东调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