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烟雨戴着的那银杏发簪在烟雨中显得格外空灵还有,”还有殿下对我的好,让我心甘情愿……”
“你怎么能这么傻?”安瑾裕握着许烟雨那手,血迹已经沾满了他的战袍。
许烟雨看着血迹渐渐沾染到了安瑾裕的战袍,眼中中泪光闪烁,“殿下以后别再穿盔甲和战袍了,殿下穿浅色的宽袖长袍最好看了,穿红衣也定会好看,只可惜我没看到过。”
那可是许烟雨最遗憾的事情,至今都没见过安瑾裕穿喜服时的样子,而安瑾裕也未见过许烟雨穿嫁衣的样子……
“只要你好好的,你让我穿什么颜色的衣裳,我就穿什么衣裳,只要、只要你好好的,我都听你的。”安瑾裕看着那已经疲惫的许烟雨,他不想,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还有很多话没有告诉她……
“那,殿下要好好活下去,若我死了,殿下一定要娶一个很仰慕殿下的女子,这样我才会放心,但是啊,”许烟雨微微咽了一口气息,眼角的眼泪却是全然流了出来,原来,那箭刺的是真的痛,“千万别带她来我的坟前看,我怕,我怕我会嫉妒。”
“别说了,别说了,你怎么会死呢?”安瑾裕抱紧了许烟雨的身体,用下颚摩挲的许烟雨的额头,“你会和我好好的,烟儿,你听我说,就快到医馆了,再坚持一下,你一定会好好的,我不是说了吗?我娶你一个便已经够闹心了,我只要你一个……”
安瑾裕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握紧了许烟雨的手掌,那么小,生怕会滑落下自己的手心。
他也怕,他为何不能怕?
“真好啊……但殿下要去看看我阿娘,”许烟雨的声音浅浅的,她想让她的娘亲看一看,让她看看许烟雨这一生最爱的人,她最对不起的便是千栀和许北岩了吧,明明让她好好珍惜自己的性命。
可到最后,还是为心爱的人伤着了自己……
“我想让她看看你,看看她的你。”许烟雨透着马车车帘的飘动,依稀可见许灿的身影,“阿哥也在,可以带你去。”
“我去,我一定会去,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安瑾裕猛然点着头,泪水也在刹那间滴落,滴在了许烟雨的脸颊上,与之眼泪汇到了一起。
许烟雨擦拭着安瑾裕的眼泪,轻轻一撇,轻轻一捺,浅浅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却不断浮现着安瑾裕和自己的情景……
“殿下,我想听你说故事,我困了……”
皇宫之外的声音各色,今日的炮竹少有,孩童的嬉笑声亦有。
安瑾裕耳中只有许烟雨一个人的声音,只有她一个人说的话。
安瑾裕抹干了自己眼泪,却抑制不住流泪的情绪。
“从前有个小女孩,爱吃甜的,爱吃酸的,爱吃蜜饯,她会煲鸡汤,会缝香囊,可是,那香囊缝的并不整齐,”安瑾裕流着泪,嘴角勉强一个笑容,“还喜欢在生病后吃馄饨,做出来糖葫芦是天下最酸的,她喝不下去汤药,但我却能喂得下去,她还会说故事,会看星象,能和小孩打成一片……她啊,是我最爱的女子,挚爱的妻子……”
许烟雨眉眼之间带着笑意,那手却在安瑾裕手中滑落,眼角眼泪不觉留下,垂下了眼帘,细雨之景,与这犀利的北风一同吹拂着,吹拂着那已经沾染了血迹的旗帜,吹拂着挂在屋檐下的铜铃,投过车帘,吹拂着许烟雨的青丝……
一同吹拂,不问,或生或死,万物同生,亦有同灭……
安瑾裕能够感受到那气息不再的感觉,却依然是怀抱着许烟雨,依旧说着故事,“她会好好活下去,长命百岁,长命百岁,长命百岁啊……”
这厮杀与许烟雨有什么关系?和他安瑾裕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到最后都要与他有关?
这是谁错出了什么?他从未想过要夺取什么,到为什么到头来,这世间依然与他过不下去?他安瑾裕错出了什么呢?
“你醒一醒啊~烟儿,烟儿,”安瑾裕摇摇晃晃着自己怀中的还有着余温的许烟雨,“我只求你好好的,只求你好好的。”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别丢下我,别再让我一个人,别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