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卵石铺就的路面上沾了灰尘和树叶,游泳池里的水已经被抽干,几场雨下来里面变得脏兮兮的。四照花树上粉色的花朵都凋零殆尽,整座别墅和院子已经显露出一股破败迹象。不过才一个月而已,精致和繁华就会在时间的消磨下迅速褪去。
多萝西绕着院子走了一圈,一切还是那么熟悉。游泳池旁的秋千架不见了,变成了长椅和遮阳伞。缠绕在围墙花丛上的蔷薇花早已枯萎,只留下带刺的藤蔓。别墅粉色的外墙一个月没有清洗,有了斑斑的痕迹。多萝西踏上台阶,走到别墅门前,亚瑟跟上将门打开。楼上楼下都看了一遍,打开窗帘让阳光进来一些,多萝西站在顶楼远眺,阳光洒在脸上,感觉到无比的舒服和畅快。
亚瑟没有上楼,却打开了一楼那个地窖的暗门,然后朝楼上喊道:“多萝西!多萝西!”
听到亚瑟声音的多萝西下楼,看到亚瑟站在暗门旁,一下停住了脚步,凝神道:“亚瑟?”
亚瑟道:“我发现这里有个暗门,我记得小时候进去过,这里可以通到葡萄园。”
多萝西道:“哦是吗?我我从来都不知道呢我在楼上,楼上的阳光很好”
“多萝西,我们下去看看,说不定还能通到葡萄园。”
“不我没有兴趣,我没兴趣,我要上楼了。”
多萝西转身就要走,亚瑟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了多萝西的胳膊,将他拖拽下来。多萝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她尖叫起来,“亚瑟!你要干什么亚瑟!放开我,放开我亚瑟!”
可亚瑟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瘦弱的亚瑟了,他强壮的像一头小牛犊,轻而易举就把多萝西从楼梯上拽了下来。他双手钳住了多萝西的胳膊,把他拽到暗门的门口,门打开着,黑暗的甬道像怪兽的嘴一般张开着。多萝西下意识地拼命往后退,拼命反抗,她不知道亚瑟到底怎么了,到底想干什么。但她看到这黑暗的通道就觉得害怕,害怕她曾在地窖里看到的东西。
“放开放开我亚瑟!”多萝西的喉咙开始发出母兽般的低吼,但这依旧无法动摇亚瑟强硬的意志和更强硬的躯体。他推着多萝西下了地窖,一股陈年的霉味和潮湿的气息传来。如果说亚瑟对地窖的恐怖记忆是那只鹿头的话,多萝西的地窖阴影来自他的父亲以及他父亲难以告人的秘密。
“求求你,放开我,放开我亚瑟。”在挣扎失去作用后,多萝西开始哀求亚瑟。两人已经过了拐角,来到那个房间的门口。门没有锁上,亚瑟一脚将门踢开,这时他才放开多萝西,将她推进房间里,并打开了灯。
粉红色的房间映入多萝西的眼帘,那些令她窒息的回忆重新涌上心头,泪水一下占据了她的眼眸。她紧紧抱住双臂,她的身体在颤抖,她紧紧咬住牙,竭力不让那种糟糕的感觉占据她的身体。那种感觉,那天晚上她发现的秘密,就是在这个粉色的房间里,几乎毁掉了她的一生。她对亲人、父亲、爱情、生活的想象,和童年的回忆,都因为一个秘密的揭露而坍塌。
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而多萝西是一个从幸运突然变得不幸的人,如果可以,她宁愿不要发现父亲的秘密。这个粉色的房间,她原本想着重新得到这里以后,就要把它毁掉,彻底的毁掉。她紧紧闭上眼,抵制着记忆的侵袭,但是没有用,那些画面难以抹去,它们已深深的刻在脑海里,时不时让她发疯,以至于她流产失去了两个孩子。
“多萝西,看着我,睁开眼看着我,多萝西。”
一个声音在耳边回荡,将那些缠绕的记忆驱散掉。是亚瑟的声音。
多萝西慢慢睁开泪眼婆娑的眼睛,眼前出现的除了亚瑟的脸庞,还多了一张扑克牌一张背面对着她的扑克牌,上面有金色的字在闪动。
“多萝西,你能看到扑克牌上的字吗?”
“能看到?念给我听,多萝西,念出来,一切就都会好的。”
亚瑟的声音仿佛带着催眠的功能,多萝西动了动嘴唇,念道:
“我在黑夜里被你赶上,你让我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