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不佞只想提醒贵使,吹八十万大军进之郢都时,先问问谋士军粮辎重从何而来。”一听百万大军群臣就吓的脸青,大胆如淖狡,也只知斥其无礼,不知如何戳穿其牛皮。
“哼!我军以舫船载卒,一舫载五十人与三月之食,何须询问军粮辎重。”熊启倨傲依旧。
“为何不言八十万大军围我郢都?”熊荆知道他在打滚转进,也不计较,只道:“贵使言舟师,然不佞劝告贵使:秦军舟师遇我楚军舟师必是全军覆没。贵使若不信,可遣十艘战船入郢,不佞也派十艘战船,且让你处上游,约时约地而战。
若秦军胜,不佞定向秦国谢罪,允诺日后再不与赵魏合纵,两国自当歃血而定从,再修姻好;若楚军胜,秦国则应向我楚国谢罪,以稷邑归我楚国,秦军退至复邑以西。敢否?”
熊荆说完看着熊启,笑意留在脸上,熊启也看着熊荆,不解他为何要如此赌战。
“丞相,我闻水战处上游者必胜,楚王……”李斯聪明,心生疑惑。
“大王不可!”淖狡闻言大惊。他不比文臣,知道水战处上游的优势。
“楚王此言可真?”熊启心中一震,目光瞬间变得凌冽。
“君无戏言,自然当真。”熊荆笑容依旧,只是表情有些僵硬。
“好。然我大秦败了要割稷邑,若我大秦胜了,楚国当割谢邑,此方公平。”熊启不知是否想给借口让熊荆反悔,因此加了条件。“且十艘不成阵列,要战就战百艘。大王允否?”
“不佞自然允,贵国大王允否?”熊荆心中咯噔一下,百艘已在他的计划之外了。
“我秦人素以勇武为荣,岂有怯战不允之理!请大王召文吏以立约。”熊启身为秦使,即便真的赔上了稷邑,也不过是五十里之地。且复邑在手,楚军得到的不过是块死地。
“立约!文吏速速立约。”熊荆对左右喊道,根本不顾淖狡等人阻拦的眼色。
立约而盟誓。熊启从容而去,他一走大廷上就乱哄哄一片,熊荆也没管,径直退出闱门,进入正寝。淖狡这些重臣追着屁股就来了。
“大王误矣!怎可让秦人居于上游,我军居于下游。”淖狡急道,“此战又在楚境,若败,军心民心皆毁。”
“大王,秦人绝不可信,立约亦不可信。”谢邑只是楚秦边境淮水上游边的一座小邑。沈尹鼯以为熊荆是故意要输给秦国才这样做的。“昔年秦使张仪哄骗先君怀王,以商於六百里之地……”
“稷邑六十里都不到。”熊荆强调道,“城邑只是添头,不佞要的是秦国向我楚国谢罪。”
“大王以为此战我军可胜?”鲁阳君算是比较冷静的人了,他听熊荆说起过跨海之舟。
“自然可胜,不然不佞为何要让出上游。”熊荆嘀咕道。“工尹刀何在,还有公输大夫何在?”
“大王万不可为秦人所骗啊……”正寝之外聚着众多朝臣,这些人未至而声先至。待他们挤入燕朝,又大声道:“秦人无信,请大王盟赵而拒秦,万不可为秦人所骗。”
“秦人谴舟师万人入楚,以死谢罪,不佞为何不答应。”熊荆看着群臣,他第一天视朝就发现朝臣大多徒有其表,对秦使恐吓无计可施。
“大王于正朝与秦人立约:秦国舟师若胜,可退至魏国,而我楚国除与战舟师,其余楚军不可追击。秦人由南郡顺江入洞庭,至广陵入邗沟,又从邗沟入淮水,入我楚境四千余里。江水滩涂之险、沿岸城邑之备,皆入秦军之眼。他日秦人顺水而下,楚国危矣。大王万万不可允诺秦人顺江入楚!”
“你懂水战?”终于听到有料的进谏,熊荆有些诧异。他同意秦国舟师顺江入楚,只是为了拖时间,只有拖长时间才能多造船,三桨座战船不比其他战船,建造需要更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