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川看得出来,她很想要成功。
蓝冬脸上冒着细小的汗珠,规规矩矩地坐在凳子上,任由化妆师给她补妆。一会儿的戏份是阳台上的那种抒情戏,要更加精致一些。
对于这个带着口罩,总是能在拍摄场地晃来晃去,老是喜欢凑过来看人化妆的男生她已经算是熟悉了。
剧组的人私底下议论的时候有不少闲话聊尚川。
作为导演的伊默压根没管尚川,任由他自己一个人和一个像是他家属的女人住在酒店里。
不在一起住,饭也不和大家一起吃,拍摄的时候就在剧组身边四处乱晃,也不见有他的剧情要拍。
有人猜测是金主的人视察,所以大家都不怎么会去主动去和尚川聊天。
蓝冬扯出了一个笑容,从桌子上拿起一沓写的满满的本子。
“伊导很厉害,是我状态有问题。”
实际上她在心底也有些感激这个天天带着口罩,偶尔能和她聊天的男生。
剧本故事本就压抑,休息的时间一个人琢磨剧本,真开始演了还要挨骂。
如果不是有人能抽空和她聊聊,她都觉得自己要憋疯了。
人总是得要一点发泄口的,没有人的情绪可以只进不出。
她也知道苛刻的导演对演员来说算得上是一种有益于以后生涯的好事,那种什么都不说的导演才是真的害人。
女人越大才越有风味,逐渐到了事业的上升期,如果还打算吃这一碗饭,迟早都要往演技派进化的。
没有人的青春饭能吃一辈子,更何况她还为自己的婚姻停了一段时间工作。
尚川安慰道:“你的神经崩得太紧了,一会拍点轻松点的剧情松懈一下吧。”
蓝冬点了点头,还是拿起了手上写满心得体会的本子仔细琢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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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女人们拍电影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尤其还是拍文艺片的时候。
从尚川的视角里看去,那个叫蓝冬的女演员手里拿着一瓶啤酒,推开了有民宿特点的旅店阳台的门走到护栏边,神色迷离地看着外面的景色,青丝随着风——为了效果用电风扇吹出来的风,在空中舞动。
这一段戏是女主角从城市里面逃离出来,刚刚开始自己旅游生活的一幕。
在城市里找不到寄托的无所适从的女一,听说这里有一块天湖很美,所以打算和网络上说的那样来一场洗涤自己心灵的旅行。
天大地大,何以为家。
在繁忙的城市里找不到心的归宿,那么在无穷的自然里又找得到么。
“喂!”
阳台下的女二挥舞着手,长长的头发结了一个单马尾侧放在胸前。
“买——花——吗?”
这就是两个女角色的初识。
女二倒不是真的是卖花女,这只不过是她长远流浪生活中的一个角色而已。
到一个地方去旅行,又在一个地方工作,攒够了钱,又继续去下一个地方,从一个地方飘摇到另一个地方。
好像从来不去思考自己的未来会怎么样。
“活在当下嘛。死了以后的事情,那就不用我去操心了。”
这是尚川翻看电影剧本的时候对女二的印象。
花?
已经多久没有值得送出花的人了?
“你都有什么花?”喝着酒的女一问道。
“有桔梗花、栀子花、白兰花,还有玫瑰、百合和蔷薇哩。”女二从篮子里抽出了一朵拿在手里,朝阳台上的女一喊到,“买一朵吧,放在房间里也能心情好一些。”
回头看看没有开灯而显得有些阴暗的房间。
带来的背包随意地堆在地上,胡乱蹬开来的鞋,质朴的大木床,一看就很有年代感的老床单窗帘。
一张空荡的摇椅,一个小桌。
生活味道有了,但就是缺了点人气。
的确,这样的房间里是需要一点生机和活力。
再把头转回去,看着在外面阳光灿烂的街道里露着笑脸的女二。
“你到店里来坐一下,我一会下来。”
电影便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