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来是想与国公做笔交易。”冷九并没有回答北唐信的问题。
“什么交易?”
“蚀日神功独步武林,北唐家这么多年来依靠这神功令江湖人推崇备至,只要国公今天将这武功秘籍交付于我,我定当留北唐翀一命。”冷九等到此刻就是为了得到“蚀日神功”。
“你妄想,老夫就是死也不会答应你,翀儿乃我北唐后人,他就算牺牲自己也同样不会将秘籍交给你。”北唐信毫不犹疑视死如归。
“国公气节在下佩服,不愧为将门之后,晚生相信北唐将军也同国公父子连心决策一致的”,冷九早就预料到会被拒绝,他话锋一转“不过国公到底是年纪大了,竟然忘记自己是做爷爷的人了。”
“玲珑?”北唐信想起了还有玲珑和儿媳妇。
儿媳妇抱着孙女也被押到了这里,北唐玲珑在母亲怀里被吓得哇哇大哭。
“爹,您受伤了!”杨氏注意到北唐信的伤口。
“嘉梦,不要怕,爹在这里!”北唐信想要安慰儿媳妇,却显得无能为力。
“把东西交出来,她们就能活!”冷九语气低沉,收起了方才的虚情假意假意。
北唐信感到绝望,看着母女二人惊恐的眼神,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倘若老夫依旧不答应呢?”北唐信再次拒绝了冷九。
冷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手一挥,手下一刀刺穿杨氏的胸口,杨氏瞬间倒在地上,玲珑被其他人一把掳过来,抓在手里。
“住手,不要!”北唐信看着儿媳妇未闭上的双眼,内心最后一道防线也崩溃了,北唐信老泪纵横,此刻犹如锥心之痛,完全没了理智。
“国公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冷九脸上没有半点波澜起伏。
“畜生,你这个畜生!”北唐信像是丢了魂地重复着这句话,自己的孩子眼睁睁的死在眼前,北唐信的精神状态完全崩塌了。
“国公,想好了吗?我可等不了这么久。”冷九再次催促。
“祠堂供桌。”北唐信默默地吐出了四个字。
冷九让人看着北唐信,自己往祠堂的方向走去。独自来到供桌前九急不可耐一把将桌上的香烛供品推到地上,四处摸索。终于在桌子底部找到了机关。冷九索性将桌子翻了过来,夹层里面没有东西,冷九以为被北唐信耍了,十分恼怒一掌劈开供桌,这时夹层上一层薄薄的木漆脱落一块,引起了冷九的注意。
他俯身一看,那漆掉落的地方上面刻着字,冷九将其他的漆都抠开,原来这蚀日神功就密密麻麻地刻在上面。
冷九兴奋不已,他终于得到这绝世武功,他心中谋求的霸业又近了一步。
他将整块木板劈成几份命人收好,然后回到北唐信面前。
“国公果然信守承诺,晚辈佩服。”
北唐信看着冷九虚情假意的神情就感到无比恶心,他直勾勾地看着他发问:“你现在该放了我们了吧?”
“欸,国公不要心急,晚辈自当一言九鼎,只不过我刚刚好像没说你们都能活!”冷九阴阳怪气的俯视着北唐信。
“你说什么?”北唐信越来越虚弱。
“放心,这小丫头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毕竟我还得留着她,我想德妃娘娘同样心疼这个小侄女,投鼠忌器,她可是大有用武之地。”冷九下一步就是对付北唐蓁,毕竟她武功高强,如果被她知道,一定会来报仇。
“你,你为什么要害我北唐家?告诉我!”北唐信彻底没了希望,他知道自己快死了,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要如此费心的对付自己和家人,赶尽杀绝。
冷九蹲下身,在北唐信耳边轻声耳语到:“国公当年征战沙场,可有想过多少无辜的生命因此而消逝?小孩子没了爹没了娘,是很可怜的。”
“你是谁?”北唐信越听越糊涂。
“我是谁,不重要”,冷九摇摇头,“重要的是,明天开始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北唐世家了。”冷九脸色一沉,握着插在北唐信身上的匕首用力往北唐信身体里死死地捅了进去,直到北唐信无力的耷拉在冷九的肩头,他才松手。
冷九站起身来,随从走上前来禀报:“都准备好了,请主人指示!”
“别忘了留下铁玄盟的痕迹,这样朝廷就不会怀疑了。”冷九准备将这些事情全部嫁祸给铁玄盟,所以他才调来大氐国的人而不用黑瑞杰的人。
北唐府所有的人都被杀光了,连同那些护卫军尸体一起被抬了进来,堆放在多个房间被浇上桐油,火一下子就烧起来了。
看着这熊熊烈火,冷九没有一丝怜悯,转身便离开了。
这些人刚走一会儿,一个影子穿过火海从天而降。
“北唐兄,醒醒,北唐兄!”这个人抱着北唐信叫着他。
北唐信拼尽全身力气,眼睛睁开一条缝,好不容易叫出了对方的名字:“荀……千……山……”
“我来迟了,告诉我谁干的?”荀千山在边塞接到北唐信的消息,一路上知道了北唐府的事情便马不停蹄的赶来,没想到还是晚来了一步。
“玲珑,在……他们手上,救……”话还未说完,北唐信救撒手人寰了。
荀千山来不及悲伤,将北唐信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便立刻追了出去。
荀千山轻功了得,很快追上了冷九的队伍。冷九并没有回大将军府,他而是带着人兵分两路偷偷出了城,一队带着北唐玲珑,他就带着蚀日神功。
荀千山跟在北唐玲珑的那一队,来到树林,这时吹来一阵风火把被吹灭了,荀千山看准机会,树林里响起一阵兵器碰撞声。荀千山杀光了那些人,带着北唐玲珑逃走了。
冷九在既定的地点等着另一队的人来回报消息,可是没有人,他派人去查看没想到却运回来那些手下的尸体。
“那丫头片子呢?”冷九发现没有北唐玲珑。
“我们到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没看见活口。”
冷九很是生气,本来他准备留下北唐玲珑这个王牌来掣肘北唐蓁,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
冷九查看尸体上的伤痕,发现这些伤痕细薄几乎没有血渗出来,冷九不知道是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冷九让人把这些尸体就地掩埋,独自一人带回了一具尸体运回大将军府。黑瑞杰带着黑燕飞骑去了邻县整顿军务,这也是冷九的计划之一,防止别人怀疑到大将军府。
冷九站在大将军府最高的房顶上,看着北唐府的方向已是一片火海。附近的人跑出来救火,京兆尹府的官兵也倾巢而出,可这大火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彻底扑灭了。
朝堂上,所有人都在议论昨晚的大火,皇上怒气冲冲的走了上来,所有人连忙跪迎。
“谁来告诉朕,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镇国公府上下七十八口人,还有五十六护卫军,在这京城,这天子脚下被杀的一个不留,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下一次是不是也可以来宫里杀了朕啊!”
“皇上息怒!”众人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肖明勇在哪里?”皇帝询问的正是京城护卫军首领肖将军。
“臣在!”肖明勇连忙站了出来。
“你说昨夜护卫军为何没有发现镇国公府的事情,人都被杀光了你才跑去救火?朕怎么放心把宿卫京城的重交给你?”
听到此话肖明勇吓得跪在地上连连求饶。项楚站出来发言:“圣上息怒,容臣一言!”
“讲!”
“这北唐家是武林世家,镇……北唐信的武功深不可测,全家老小如何会被人一夜间联同几十名护卫军一起被杀掉,这背后定是有强大的势力支持,这个人不但自己武功高强,而且人多势众,着放眼整个朝堂,唯有大将军黑瑞杰有这个实力和动机。”项楚尧此刻也顾不得这些,矛头直指黑瑞杰。
“项御史此言差矣,有失偏颇不说,且有诬陷大将军的嫌疑。大将军已经离京数日,此刻远在千里之外,对京城发生的事还未可知,项大人可不要趁着大将军不在就随意编排!”另一位御史为黑瑞杰“仗义执言”。
“那请张大人告诉圣上和各位同僚,普天之下还有谁有这个能耐和动机会下如此狠手!”项楚尧坚信是黑瑞杰搞得鬼。
“项卿,对大将军的指控,你可有证据?”皇上问。
“回皇上,臣暂时没有证据,可是北唐府的事着实蹊跷,还请皇上下旨彻查,定能发现真相。”项楚尧认为只要穷追不舍,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这……”皇上显得有些迟疑。
“皇上,大将军在远方辛勤为圣上整顿军务,昨日还送上文书汇报近来的军务情况,而项大人却在没有丝毫证据的情况下,仅凭着一句‘蹊跷’和自己的妄加揣测就定了大将军的罪,这着实对大将军不公啊,皇上!”另一位大臣也站出来为黑瑞杰说话。
其他人开始在下面窃窃私语,很多人都认为就这么认定黑瑞杰的嫌疑太过武断。
正当大家喋喋不休之际,殿外的太监来报大理寺少卿司马拓尘殿外求见。
皇上赶紧宣他进殿,司马拓尘进来后跪在皇上面前说:“启禀皇上,经过大理寺对现场的初步核查,基本断定这起惨案乃铁玄盟所为,与朝廷大臣没有瓜葛。”
“铁玄盟?什么铁玄盟,说清楚!”皇帝听到这里一头雾水。
“回皇上,‘铁玄盟’是江湖现在声势最大的帮派,他们行事狠毒,一旦被他们盯上,就会被灭门,抢走他们的独门武功,最后烧了所有的东西,臣在现场找到‘铁玄盟’遗失的令牌,还请皇上过目。”司马拓尘举着一个黑色的东西,呈给皇上。
皇上仔细看了看这块铁牌,虽然表面被熏黑了,可依稀能辨认出一个“铁”字。
“好个‘铁玄盟’,竟然胆敢在天子脚下如此猖狂,司马拓尘朕命你将这个铁玄盟缉捕归案,让这帮所谓的江湖人知道何为国法!”皇上下令后,司马拓尘就告退了。
“皇上,这……”
“好了”,项楚尧正准备开口便被皇上打断了,“既然事情已经查明,众卿家也不必再为罪臣多言了,今日就到此为止了,朕累了,退朝吧。”皇帝起身离开,大臣也逐渐散去。
这边崇华宫里,北唐蓁正在练功,现在的她只想尽快调理身体,才是对北唐家最大的帮助。
北唐蓁嘴角渗出血,一下无力支撑,蚀日神功本就耗神,现在她身体正是虚弱,一时间气血攻心被卡在这紧要关头。
雅琴端着午膳进来,看见这一幕急忙跑过来:“娘娘这是怎么了?”
“不打紧的,只是我太心急了。”北唐蓁擦拭着嘴边的血迹。
“娘娘这是何苦为难自己呢?”雅琴的脸色有些难看。
“我必需要尽快恢复身体,才能帮爹和家里。”北唐蓁觉得为了家人自己受再多的苦也值得。
“也许娘娘再也帮不上老爷了。”雅琴暗自神伤低声嘟囔了一句。
“何出此言?”北唐蓁拉着雅琴要问个明白:“雅琴,你看着我,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北唐蓁注意到雅琴红红的眼眶,一副哭过的样子。
“我的好姐妹刚刚来送午膳,告诉我昨夜镇国公府遭到‘铁玄盟’迫害,老爷、少奶奶,北唐家所有人都死了。”雅琴一边哭一边说。
“不,不会的,北唐家与他们无冤无仇,况且爹武功高强,不会的,不会的……”北唐蓁一下六神无主,两眼放空,她不相信爹和北唐府就这么没了。
“娘娘,你冷静下来,现在北唐家可只有你了!”雅琴企图让北唐蓁平静下来。
“不行,我不能在这里,我不相信,我要出去,我要去找爹!”北唐蓁完全听进去雅琴的话,她一把推开她,冲出崇华宫的大门,此刻天空开始下雨。
门口的禁军拦下了她,北唐蓁将那些人打翻在地,更多的士兵从四面八方涌过,将北唐蓁包围起来。
“让开!”北唐蓁此刻全然不管不顾了。
“请娘娘回去,否则视为抗旨!”禁军发出最后通牒。
北唐蓁飞身一圈,将最里面的人踢倒,北唐蓁痛下杀手:缴了十几根长矛刺向这些人,凡近身的都被打倒,几十个人很快倒地,奈何人越来越多,北唐蓁感到体力逐渐不支,视线模糊。
这时一张铁链网从天而降,一下子把北唐蓁罩住,然后禁军拿着长戟将北唐蓁钳制住,让她无法动弹。
“德妃,赶快束手就擒,不要再做无畏的挣扎了。”皇帝在众人的保护下,正襟危坐在步辇上对着她喊话,语气冷漠就像是二人毫无瓜葛。
北唐蓁在大雨中看着皇上模糊的身影和周遭这些穷凶极恶的脸,胸口一股热流涌上来,一口鲜血从她的口里喷涌而出。
北唐蓁低下了头,雨水将她的发髻淋塌了,不止十分狼狈。
“哈,哈哈哈……”忽然北唐蓁发出阵阵冷笑,笑声无奈又悲凉。北唐蓁“倏”的一下抬起头来,对着天空大喊一声:“老天爷!”那声音撕心裂肺,如山河崩裂,亦如秋日前的夏虫悲鸣惨烈又决绝,整个皇宫此刻都变得昏暗没有了色彩,此刻时间如同被禁锢一切都戛然而止了。
北唐蓁闭上了眼睛,身体一侧,晕倒在那血水和雨水混杂的污浊里。